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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社会学论文赏析八篇

时间:2022-08-21 09:17:49

艺术社会学论文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1篇

关键字:斯堪的那维亚;景观设计;布兰德特;索伦森;安德松

CombinationofAestheticQualityandSocialQuality

——TheLandscapeDesigninDanmark

LINQing

Abstract:Searchingforthecombinationofsocialqualityandaestheticquality,Danishlandscapearchitectsconstructedtheircharacteristiclandscapewithsimpleandclearlanguage,andbecameoneofthemostinfluentialgroupsinthefieldoflandscapearchitectureinEuropeinthepostwaryears.Thisarticleintroducestheideasandworksofthreewell-knownDanishlandscapearchitects,G.N.Brandt,C.T.SrensenandS.I.Andersson.

Keywords:Scandinavia;landscapedesign;GudmundNyelandBrandt;CarlTheodorSrensen;Sven-IngvarAndersson

丹麦位于欧洲大陆西北端,由400余个大小岛屿组成,南部毗连德国,北与挪威和瑞典隔海相望。属于斯堪的那维亚半岛的国家(斯堪的那维亚国家包括北欧的瑞典、芬兰、挪威、丹麦和冰岛五个国家),要想更好地了解丹麦的景观设计,应该首先了解斯堪的那维亚国家的设计,因为这些国家的现代设计有着相似的特点,都追求朴实、实用和美观,其风格自成一体、独树一帜,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

斯堪的那维亚国家均地处高纬度地区,有些地方接近北极圈,那里有着漫长的冬季和冬季漫长的夜晚,特殊的气候条件使人与建筑、室内、产品包括环境的关系显得特别密切,设计非常重视人情味,建筑、景观常采用砖、木等本土材料,从传统中吸收设计语言,再与现代设计结合起来,形成具有本土特点的现代主义。

斯堪的那维亚的自然景观非常平和,这里柔缓的地表变化、整体的植物群落、平静的湖泊、缓缓弯曲的海岸塑造了人民平和的心态。斯堪的那维亚人民对自然有着强烈的热爱,景观设计表现出对大自然的向往。

斯堪的那维亚国家多是高税收、高福利国家,人民享有平均的、良好的生活水准。社会各阶层生活水平的接近,使工人阶级的地位明显上升。因此,不同于法国等一些国家,那里艺术的发展在经济和道德上依赖于大城市里的上层阶级。在斯堪的那维亚国家,这种发展依靠知识分子、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上层。建筑、景观、工业产品没有机会向奢侈品方向发展,功能主义占据了主导地位,现代运动得到了广泛的社会需求的鼓励,受到普遍的欢迎。为普通人提供普通的、但却是精良的设计是斯堪的那维亚国家各个设计领域追求的最高境界。

在设计上,斯堪的那维亚国家从来没有试图以纪念碑式的形式或是以绚丽的外表与邻国竞争,他们总是把对舒适和使用的追求放在首位,总是试图改进现有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盼望着新事物的出现。设计不追求前卫、精英化与视觉冲击效果,而是着眼于追求内在的价值和使用功能,所以多数设计作品在使用了数十年后,仍然非常实用,并且充满魅力。斯堪的那维亚的景观设计也是本土的,是贴近于日常生活的。可以说,日常生活的需要是景观设计的重要出发点。然而在实用的同时,斯堪的那维亚的景观并不缺少浪漫,设计师常常采用自然或有机的形式,以简洁、柔和的风格,创造出富有诗意的园林景观。

斯堪的那维亚的景观设计师几十年来较少地受到外部环境流行风格的影响,坚持走自己的道路,以功能化的、朴素的风格受到人们的尊敬。丹麦的布兰德特(GudmundNyelandBrandt1878~1945)、索伦森(CarlTheodorSrensen1893~1979)和安德松(Sven-IngvarAndersson1927~)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他们常以简洁而清晰的手法,构筑特点鲜明的景观,追求社会品质与美学品质的融合,成为二战后对欧洲景观设计最有影响的团体之一。

社会品质与美学品质的融合

1布兰德特

布兰德特精通植物,善用野生植物和花卉,他的柔和的园林形式体现了丹麦人对自然景观的热爱。在哥本哈根市中心的蒂伏里(Tivoli)花园中,他设计了一系列并排的卵形种植池,池中绿地上点缀着数十个木盆喷泉。在大的环境中他借鉴了19世纪下半叶英国工艺美术运动时期的园林设计师杰基尔女士(GertrudeJekyll1843~1932)和建筑师路特恩斯(EdwinLutyens1869~1944)的思想,用精细的植物种植软化几何式的建筑和场地(见图1及彩页)。布兰德特倡导用生态原则进行设计,他认为自己更是一位园艺家,而不是设计师,他的设计常采用规则式和自然式混合的形式(见彩页)。

安德松认为设计最基本的事情就是确定一个空间,使人们能够很好地使用它。如果设计师幸运的话,人们对这个空间的利用会超出他原来的预想。在巴黎德方斯凯旋门环境设计中,安德森在宽阔的场地上,用一条白色的大理石铺装步行道,斜向嵌入宽阔的场地中,旨在丰富广场的视觉效果。这条铺装带无意中成为溜冰爱好者训练的场所,他们将障碍沿线布置,使这里成为溜冰训练的课堂(见彩页)。

在丹麦,安德松获得了“将诗引入花园”的美誉。

布兰德特、索伦森和安德松三人代表了不同的时代,通过他们的作品可以了解丹麦现代景观设计的风格和特点。他们都曾在位于哥本哈根的皇家美术学院(theRoyalAcademyofFineArts)的建筑学院任教,通过教学、著作和设计,他们影响了丹麦几代景观设计师。

参考文献:

[1]Bosselmann,Peter.LandscapeArchitectureasArt:C.Th.Srensen,AHumanist.LandscapeJournal,1998(1).

[2]Brown,Jane.TheModernGarden.ThamesandHudson,2000.

[3]Cerver,FranciscoAsensio.CitySquaresandPlazas.NewYory,1997.

[4]Ogrin,Dusan.TheWorldHeritageofGardens.ThamesandHudson,1993.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2篇

关键词:艺术学理论;艺术自律;文化自信;科际关联;学科演进;学科建设;辩证关系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艺术学理论的前身是二级学科艺术学。在艺术学升格为学科门类后,它亦顺理成章地成为艺术学门下的五个一级学科之一。艺术学理论从二级学科向一级学科的跃升,表明它的学科地位在我国学科体制中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和强化,也意味着中国艺术学人建设富有中国特色和中国气派的艺术学理论的学科自信。这在某种意义上会引导、规约学界进行艺术学理论探索的学科自觉行为,扎实推进艺术学理论的学科建设工作。

但正如波兰美学家塔塔科维兹所说,学科名称的历史和学科本身的历史是两个问题,应该加以区分。[1](p.6)艺术学理论作为一门学科的名称直到2011年才正式确立下来,但这门学科的历史无疑要久远得多。因为“不论那种学问,都是先有术后有学,先有零星片断的学理,后有条理整齐的科学。”[2](p.122)应该说,任何一门学科的产生,都不是突发奇想或心血来潮的产物,只是给一个学科名称这么简单,而是有着深刻的社会文化背景和复杂的历史渊源,并由此展开了自己独特的生命旅程。法国著名学者E.莫兰准确地指出:“每一个学科都有一部自己的发展史,从诞生、组建到发展或衰亡。”[3]对于升级中的艺术学理论学科而言,亦存在一部自己的学科发展史。而对这门学科发展历史的回顾和总结,能够起到校正发展方向、把握潮流趋势、与时俱进的作用。“一门学科的历史意识,是一门学科健康发展所不可缺少的自省性。”[4]艺术学理论学科诞生于现代人文社会科学复杂的科际关联中,“不但在与社会文化思潮互动中呈现出学科范式历时性转换的运行轨迹,而且在学科性上还带有跨门类艺术和门类艺术学的综合性特征,以及跨文化体系和跨相邻学科的特点。”[5]这喻示着艺术学理论处于各种科际关联的复杂裹缠,并与整体性社会文化思潮构成互动、互进、互渗关系。其学科演进亦必然呈现恩格斯所说的历史运动的客观规律,即历史发展是由“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产生“合力”的结果。这个结果亦可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6](p.679)本文正是基于恩格斯“合力”论的启发,在中国现代学术史的整体进程中考察中国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发展历程,力求拨开掩盖在学科表层的重重迷雾,深入分析、揭示影响艺术学理论学科演进的各种错综复杂因素及其相互间的辩证关系,清晰呈现中国现代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历史脉络和演进规律,以期对当前正在进行的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有所裨益。

一、单一与多元的角逐

作为综合性、跨学科的艺术学理论学科,在其历史演进过程中出现了多个交叉学科各领又齐头并进的局面,客观上造成了学科内部分支间激烈竞争的态势。单一与多元的角逐由此构成了中国现代艺术学理论学科演进中突出的一对矛盾。在一定的历史时期,艺术学理论的某个交叉学科总是觊觎独擅艺术学研究的所有权,甚至贬低或攻讦其他艺术学交叉学科之价值。这种单一化的研究倾向不但在民族、阶级矛盾异常激化的非常时期如抗战期间对艺术与政治、艺术与生活等艺术社会学论题的极度强调凸显出来,甚至在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和平年代也往往通过某种社会文化思潮的“转向”得以集中展现,诸如20世纪80年代以来“向内转”(艺术心理学)、“语言论转向”(艺术符号学)、“文化转向”(艺术社会学)、“人类学转向”(艺术人类学)等。但在艺术学理论的发展历程中,并没有因为某个特殊时期对某个艺术学交叉学科的过分倚重而造成最终的一家独大、独霸学林,其余各家凋零萎缩、一蹶不振的局面。从总体演进来看,构成艺术学理论的各交叉学科之间并不存在谁吃掉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势不两立情况,它们在更多的时候是和平共处,构成了相互补充、共存共荣的良性互动之格局,以一种多元化的学术姿态得以发展。单一化与多元化的矛盾张力在艺术学学科史进程中有着各种复杂的具体呈现:时而单一化占据上风,比如前述的学术转向,民族矛盾激化时的艺术研究指向;时而多元化势头凶猛,如当代艺术学各交叉学科的齐头并进;更多时候则是两者之间的彼此依托和互进,即可能由某一交叉学科充当艺术学的主导学科,具有一定的强势话语地位,其余交叉学科则受到主导学科不同程度的影响,在学科话语建构中协同前者,甚至主导学科话语进入到其余交叉学科研究的内部,推动它们的理论转型,但在总体上各交叉学科都受益于彼此间的学术思想交流,共同推进了艺术学理论的发展和繁荣。这种现象似可用美国学者雅各布逊的“主因”(the dominant)说来概括。①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都曾充当过艺术学理论学科运动中的“主因”。目前看,艺术人类学似乎也起着这样的引领性作用。之所以出现单一化和多元化两股力量的角逐,跟影响或作用于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各种内外部因素密切相关。首先是某个时期的社会价值观和具体的文化艺术政策对艺术学理论学科的传导作用。比如“”时期的强意识形态控制,以政治思想统领艺术思想,鼓吹反精英、反个性化的文化意识,造成艺术理论的极度“贫血”并不可避免地滑向“庸俗社会学”的泥潭。艺术心理学、艺术人类学、艺术符号学都曾因跟主流文艺思想的格格不入而被打入冷宫。而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经济改革和思想解放,则是促进艺术创作繁荣和艺术学理论学科发展的时代推手。其次是艺术学研究内在因素角力使然。辩证来看,艺术“四要素论”(世界、艺术家、艺术作品、接受者),艺术活动论(艺术创作―艺术作品――艺术接受)都表明艺术活动因素的多元性和过程的复杂变易性,艺术学交叉学科研究也只能取其中某一角度或方面来展开,不可能替代其他学科的作用,因此对于不同的艺术学交叉学科在艺术学的整体性历史进程来说,其作用是有限的。尽管在某个时期可以偏重于某个交叉学科方向,但绝对不能偏废,而是需要互相倚重和支撑。这体现了艺术和学术发展史中的“反拨”性,即当一种学术思想发展得过于旺盛而极具威胁性时,与之相反的学术倾向就会暗流涌动,以克服其不足。从发展趋势看,艺术学内部各个学科间将更多地呈现多元共生格局。究其原因,一是跟中国多元共生的文化传统有关。多元共生是中国文化的显著特点。多元性、包容性和自性的超越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理性的基本特征。这种文化基因使得中国学人能够宽容、理性地对待异域文化的优长及传播,有利于各种不同艺术学研究思想流派的共同成长。二是符合进入工业化后期社会的新动向。当代社会日益走向开放和多元,尤其是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跨区域的经济文化和人员流动日益频繁,移动互联网、手机微博等新媒体把我们带入到“碎片化”传播时代,信息资源的共生共享成为现实。正是在此时代背景下,强调不同文化体系之间的交流、交锋和交融,已是学界共识。即使是对具有统一的研究对象艺术学理论而言,其研究视域也趋向多元化,而非单一性。三是由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内在动因决定。艺术学研究对象的复杂性和系统层次性,研究方法的包容性、彼此依存性,都决定了不可能是哪一家独霸天下,哪一种方法绝对权威,而是需要彼此联手,各司其职,分工协作,共同推进艺术学理论学科向纵深化发展。学科发展本身就存在变革的强烈需要,包容性、共生性的格局势成必然。应该说,多元化和单一化的矛盾始终存在。多元化可能更富有包容性,更有助于艺术学学科的繁荣强盛,但同时也可能造成学术研究目标的泛化,研究重心的疏离,学科特色的模糊等潜在危机。所以,多元化在某些时候又需要单一化来进行制衡,即在某个特定历史时期,某个艺术学交叉学科的强势话语恰恰是整体艺术学进程多元化的具体表现。艺术学交叉学科分支的交替性发展所呈现的某个历史片段的单一化学科格局,置放在整个学术史进程中正好构成了多元化发展的一个“因子”,它们都参与着整体性的艺术学理论建构,亦即我们所说的艺术学理论的“层累性”特征。

二、自律与他律的裹缠如果说,单一与多元体现了艺术学理论学科内部交叉学科群间的竞争态势,是学科发展历史长河中较易捕捉的外在表象的话,那么,自律与他律则是隐含在这种表象背后的深流,体现了艺术学理论研究中两种价值观取向上的原则性分歧。自律(autonomy)和他律(heteronomy)本是由德国哲学家康德提出的一对哲学范畴,后被广泛运用到艺术理论与批评中。美国学者韦勒克、艾伦冠之以“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艺术史学者则称其为“内向观”和“外向观”。它们通常涉及到艺术学研究中三个根本性的问题:艺术发展的动力何在?艺术创作的价值若何?艺术作品以何种方式存在?[7]对上述三个问题的不同解答构成了艺术自律论和艺术他律论的核心内容。艺术自律论认为,艺术发展的动力依靠自身内部的因素,艺术创作以艺术自身为目的,且艺术作品是一个独立自在的小宇宙,艺术研究重在解释和分析艺术作品的“本体结构”本身,诸如作品的存在方式、类型、体裁以及韵律、节奏、意向、隐喻、象征、神话等形式因素的价值和意义等。艺术他律论则相反,认为艺术发展取决于外部力量的推动,艺术创作要带有强烈的社会功利性,其主要涉及艺术作品的“经验存在”,根据产生艺术作品的社会背景和它的前身去解释艺术,致力于艺术家个性、社会环境、心理素质、时代精神、历史背景等等“因果性”的“外在因素”的研究。在对艺术世界规律的探寻过程中,中国学者同样表现出对自律论和他律论两种取向各执一端又交织裹缠的复杂情形。艺术自律与艺术他律构成了既彼此对立又相互统一的辩证关系。首先,艺术的审美自律性作为艺术独立于科学、政治的一个重要标志而纳入现代性的历史进程中,这在20世纪的中国也是一个毫无疑义的艺术学学科独立发展之前提。从王国维提出“游戏说”和“美的价值在美自身”的观点,到蔡元培的“以美育代宗教”,鲁迅、周作人强调须用艺术和审美方式表现人生,再到前期创造社“为艺术而艺术”的主张,乃至朱光潜、宗白华、钱钟书等人对艺术审美特性的重视等等,展现了20世纪前期中国艺术学关注艺术本体和审美价值的厚重积淀。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语言论转向”对艺术形式、艺术语言的精细化操作推动了人们对于艺术世界独特性的体认,巩固了艺术学科的独立地位,更将艺术自律论发挥到极致。它已经构成了具有现代性和中国特色的艺术理论传统一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其次,在20世纪中国“救亡图存”的特殊历史语境中,艺术他律论则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从梁启超提出“三界革命”,主张艺术为政治改良服务开始,到左翼艺术家团体的“为人生而艺术”,再到提出文艺为工农兵服务,以及我国文艺的“二为”方针,直至今日文化建设中的“两大一新”、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战略中的艺术文化产业发展等,其中潜行、贯穿着一种具有充分的民族性和现代性特征,又非常强势的中国现当代艺术理论话语体系,并构成了现当代中国艺术理论的主调。它一方面与中国古代艺术理论中“文以载道”传统相呼应,形成了关乎政治、关心现实、服务现实的传统;另一方面,它又在21世纪的文化经济全球化、信息化浪潮中找到了自己的历史坐标,艺术作为人类文化系统中之一员,与社会组织体制的复杂勾连成为学术研究中持续关注的热点。现代艺术学理论一旦与现实相结合,就出现了广阔的阐释空间和自己的话语系统。由上可以看出,艺术自律论和艺术他律论这两种艺术思潮几乎同时生成、发展,既相互冲突,又相互补充,甚至相互融合,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形成了富有活力和张力的中国现代艺术学理论新传统。任何片面强调其中一方而忽视另一方的观念与方法,都还是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反映,在理论上必然陷入误区和死角。而作为超越自律与他律的理论选择,关乎艺术学研究的根本道路,中国学人亦为此进行了自觉且带有原创性的探索,为后人留下了值得珍视的宝贵遗产。诸如20世纪30年代滕固以风格分析为主,辅以图像分析和文化史叙述,实现了艺术史研究的“内向观”与“外向观”有机结合[8] (p.185),20世纪40年代杨晦将文艺与社会的关系形象地比喻为“自转”律和“公转”律[9](p.248-249)等,都给后人以丰富的启迪。值得注意的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宗白华发表的一系列论文,对艺术自律与他律的辩证关系做了精彩且极富创见的阐释。尤其是《论文艺的空灵与充实》一文,宗白华提出构成艺术精神的两元――空灵与充实,作为艺术结构中相互对立的两极,正是艺术自律与艺术他律辩证运动的结果。艺术自律赋予了艺术作品“空灵”的精神品格,也即艺术“凭着韵律、节奏、形式的和谐、色彩的配合,成立一个自己的有情有相的小宇宙”,是圆满自足的。艺术他律赋予了艺术作品以“充实”的精神品格,艺术也要从宗教、哲学中获得“深厚热情的灌溉”,“深隽的人生智慧、宇宙观念”,并要根植“在时代的技术阶段和社会政治的意识上面”[10](p.347-348),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接地气”。只有在艺术自律的基础上,与艺术他律有机结合,才能克服各自的局限性和片面性,才能在艺术结构中熔铸“空灵”与“充实”为一体:“空”而后“实”,能“空”才能“实”。宗白华的论述充满着深刻的辩证,在他看来,惟有两者的有机融合,才能将艺术世界的最深意义“灿然呈露于前”。[10](p.352-353)中国当代艺术学人所提出的“通律论”[7]其实在这篇小文里早已给出了答案。

三、实证与思辨的博弈

这是艺术学理论研究方法上的两条路线之争。现代艺术学理论区别于传统艺术理论的一个重要标志在于相邻学科精密方法的横向移植和渗透,如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符号学等的心理测试、调查问卷、参与观察、数据采样与统计、形式分析等,有一套系统的方法论指导和规范的操作流程、执行步骤,从而以实证性研究为学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其结论也大多建立在“实验室数据”的基础上,而不是基于经验论的凭空想象或理论推演。这彻底改变了以黑格尔为代表所采用的思辨方法建立起来的“自上而下”美学研究传统,并形成了实验美学先驱费希纳主张采用“自下而上”的科学实证方法新趋势。艺术学也因此由传统的艺术哲学走向精密的艺术科学。如果剥离了现代科学方法论的精髓,艺术学跟美学的艺术研究就很难区别开来,艺术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存在理由就要大打折扣。虽然从思辨走向实证体现了艺术学理论演化的总体趋势,并且西方艺术学理论发展历程确实也是实证方法占据了上风,如艺术社会学的实证主义思潮、艺术符号学的结构主义分析方法乃至实验心理学的精准实验室数据等,但思辨方法并没有就此退出艺术学研究的历史舞台,而是如影随形,构成了艺术学研究中阵容强大的人文主义流派。精神分析艺术心理学、人本主义艺术心理学等显然就偏向经验内省和理论思辨,而较少采用实证的方法,卡西尔-朗格的艺术符号学也建立在文化符号哲学的推演基础上,理论批判的艺术社会学如阿多诺、马尔库塞等人的艺术思想更是影响甚大,包括福柯、布尔迪厄、鲍德里亚、赛义德等人也主要走的是思辨性研究路数,当然其也结合了一些实证研究方法。这说明在艺术学研究中实证与思辨并非是绝对的非此即彼、水火不容,而是在相互博弈中吸收着对方的优长,克服着自身的不足,共同推进艺术学理论的破浪前行。具体到我国的艺术学理论学科研究,理论思辨则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研究者“坐而论道”的多,实地躬行的少。这不但在艺术美学、艺术哲学中成为理所当然,甚至在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艺术人类学等带有鲜明实证特色的跨学科研究中也是如此。许多名之曰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的著述,实际上仍属思辨性的艺术美学范畴,从文献到文献,从概念到概念,缺乏对艺术本体细致深入的实证分析。这种研究范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导致我们对西方学说的选择性接受,如艺术心理学中对“距离说”、“移情说”的广泛认同。艺术社会学中理论批判的法兰克福学派、西方马克思主义明显占优;艺术符号学则奉苏珊・朗格的符号论美学为正宗。这种“拿来主义”的做法隐含着学术研究上的投机取巧心态:因为不需“实验室”数据,只需结合当下艺术现象作一些个体感悟,做一些理论推演或例证,甚至还可完全脱离具体的艺术实践,一个人玄思冥想,构建某个艺术学新学科的庞大体系。真可谓学术捷径。我们不否认学科原理的基础性探讨十分必要,但艺术学理论作为一门学科的实质性推进,必然是建立在方法论上的彻底革新和对无数具体研究论域的深度介入和综合提炼之上,而不能只是“空”对“空”,否则它就很可能有“名”无“实”,存在被美学收编的危险。随着我国艺术学理论学科研究队伍的扩容,其成员构成也越来越复杂,大致说来有这样三类:一是美学和文艺学工作者;二是美术、音乐、舞蹈、电影等门类艺术学研究者;三是对艺术感兴趣的相邻学科如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学者。这突出了艺术学理论的跨学科性。上述学者在研究上各有优势,也存在自己的不足:第一、第二类学者的共性是对艺术与审美较为稔熟,区别则在于第一类学者对宏观性、原理性问题较为敏感,擅长抽象思辨和理论提升,缺点则是对门类艺术实践较为隔膜,有时难免隔靴搔痒;第二类学者则有着丰富的门类艺术实践和个案研究经验,不足则是理论思维有所欠缺,容易拘泥于具体细节,就事论事,而不擅长理论提升和总结;第三类学者跳出艺术审美之外看艺术,虽然有所难免会脱离艺术本体,产生有意思的“误读”,但新思维、新方法的介入,又打破了艺术学领地的固有局面,使整个面貌焕然一新。目前来看,不同背景学者涌入艺术学理论研究领域,不可避免地将其原有学科的实证或思辨习惯带进来,有所偏重取舍自难避免,亦使得艺术学研究实证与思辨的方法之争更为激烈,两者的博弈也更显复杂。我国艺术学奠基者之一张道一先生对此的建议是:美学要下来,门类艺术学要上去。所谓“美学要下来”,是指美学文艺学者要进入艺术学研究,必须摒弃脱离艺术实践、坐在书斋里做纯粹思辨的陋习,沉潜于艺术的本体世界中,从鲜活的艺术实践中提取理论的精髓。而“门类艺术学要上去”,则是提醒门类艺术学以及一些实证科学如人类学、社会学的研究者,在进行艺术学研究时,应在研究门类艺术、充分挖掘个性的基础上,作整体的、综合性的艺术研究。对此张先生有一个生动的比喻:以艺术的整体、共性和总的特征为经;各种各类、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艺术为纬。“没有‘纬’线的研究作基础,不可能有‘经’线的出现,但是只有‘纬’线的研究而无“经”线的串连,也织不出艺术学的‘布’来。”[11]艺术学研究的经纬关系告诉我们,只有建立在实证基础上的思辨,才能真正揭示艺术世界的共性和规律;而缺乏思辨做依托的实证,就会只见树叶,不见森林,所谓的艺术学研究就会沦为门类艺术学的机械拼凑。理想的情形是,不同学科背景的研究者为着共同的艺术学理论研究事业,放弃成见,取长补短,精诚合作。

四、“向心”与“离心”的困惑从学科发展和建构的动态视角来说,任何一个学科系统都应包含三重界域。这三重界域自内而外构成了三个同心圆。其最核心层是这门学科发展最为成熟的领域。这一层次奠定了这门学科之所以成为一门学科的理论基础,诸如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领域和科学主体等,都已在执著而艰难的学术探索中累积成型,并为学术界所公认。其次是围绕着核心层分布的中间层次。这一层次是正在生成并向成熟学科迈进的交叉学科(边缘学科)层,也可称为学科杂交层。它反映了现代学科跨界发展的活跃度与核心层的外向扩张力。第三层则处在最,亦属跟现实世界联系最为紧密,多学科协作、打破学科界域的超学科层次。这一层次跟学科核心层的联系已显得较为松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较强烈的“去学科化”倾向,因为学科作为人为的产物,其对现实的剪裁和抽离是极为明显的。而超学科的动力源自对学术研究实际应用的需求,以及对新知识的追求。超学科的目的在于通过整合学科和非学科的观点,来获得对整体现实世界的认识。[12]它将不同的知识整合成一个比较全面的知识形式,这一知识形式的特征是较强的公共观点导向和较强的解决问题的能力。艺术学理论在其历史演进过程中亦构成了自内而外,从核心层不断向层扩展的学科系统。其学科阵营是不断扩大的。首先是奠定了艺术学理论学科理据的核心层,分布有艺术史、艺术理论和艺术批评,其体现了历史、理论和应用的逻辑分类原则,也是遵循学术惯例的结果。[13]它们也是目前学术界对艺术学理论学科公认度最高的三大分支学科。其次是由核心层向扩展的交叉学科层。通常的学科交叉途径包括以下三种:研究方法的移植、模仿和渗透;研究主题或对象领域的交叉、重合或融合;概念、假定和理论的相互借用。[14]艺术社会学、艺术心理学、艺术人类学等交叉学科就是通过这三种途径产生的。再次是最的超学科研究层。艺术学的超学科研究在当代社会活跃度极高。日常生活的审美化、视觉文化、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艺术管理与艺术创意、经济审美化等都凸现了艺术学理论的强烈扩张及与现实世界紧密结合的超学科研究倾向。目前来看,艺术学理论核心层与相邻学科的“缝隙”处,成为不断催生艺术学新学科的活跃地带。艺术作为人类文化系统的特殊映射,其中包含着心理、社会、文化符号等多个层面,相应亦成为心理学、社会学、符号学、人类学等相邻学科的研究对象,并且这些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方法也在向艺术研究领域移植、模仿和渗透,进而发生学术话语间的挪移和借用。研究对象的交叉重合、对相邻社会科学方法的借鉴,一方面使艺术学理论的科学化、规范化程度日益增强,另一方面也使其自身方法论和研究论域独特性被削弱,客观上造成这些艺术学新学科在学科归属上的漂移不定,是以产生“向心”与“离心”间的困惑。“向心”意指上述艺术学新学科作为一种全新的理论和方法,拓宽了艺术学理论的研究视野,推动了该学科的理论变革和认识进程,在学科性质上偏向于艺术本体,构成了艺术学理论学科体系的有机成分。“离心”则指其作为交叉学科对艺术学核心层的疏离,偏向于心理学、社会学、文化人类学、管理学、传播学等相邻学科的某种理论疆域。艺术学交叉学科“姓什么”,到底是艺术学分支,还是相邻学科分支,是一个颇费思量且令人困惑的问题。不同学科背景的学者们因思维定势、价值立场的不同往往对此存在着不同的理解。20世纪60年代,西尔伯曼与阿多诺就曾对艺术社会学的学科归属展开了激烈论争。西尔伯曼的社会学立场把艺术社会学看作特殊社会学,视文学艺术为社会事实、社会活动、社会过程。阿多诺的历史哲学立场则认为艺术社会学涉及艺术和社会的整体关系,他从现代艺术的“社会性”和“自律性”之双重特性出发,认为评价艺术作品的社会性,就要辩证地看其“社会性偏离”与自律的程度。“西―阿之争”不仅对那个时代艺术社会学的理论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而且今天的艺术社会学定义和学科归属仍脱不开他们讨论的范围。[15]再如有人将艺术人类学研究归纳为艺术审美取向、社会学取向和文化学取向三种[16],“向心”与“离心”的矛盾也极为突出。虽然学科归属之争有时表现得剑拔弩张,但事实上并非是水火不容。例如不同学科取向的艺术人类学研究,就曾从不同角度丰富和推动了艺术人类学的发展,为“展示艺术与人类、与自然、与社会的种种纠缠中的种种关系,从而更进一步地认识艺术,认识艺术中的人的文化精神和文化本质表现”[17]提供了许多新鲜的材料和结论。从某种意义来看,艺术学新学科的定位之争恰恰展现了该学科的开放性和活力。只要不是囿于成见,画地为牢,允许学术上的自由争鸣,真理会越辩越明,彼此歧见的不同专业背景学者也可从对方观点中汲取养料,甚至相互激发、提携,寻找到理论上的共振点。这对一门新学科的成长成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当然对待某个艺术学交叉学科的学科定位,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一种是向艺术世界圆心驶进的,构成了艺术学理论的分支学科,像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艺术文化学、艺术人类学等。这组科学研究艺术学客体的某个方面的目的,并不在于搜集艺术材料作为说明某些一般规律如社会学、心理学或符号学的例证,而是力图揭示这些科学规律(心理学规律、社会学规律等)在艺术活动中的特殊折射,以呈现艺术活动的特征和规律。这时执行对艺术的解释功能的不是艺术本身的外在概念手段如社会学、心理学和符号学等等的概念手段,而是真正艺术学的概念手段。正如苏联艺术学家齐斯所指出,在艺术学的研究中,不仅应该利用其他科学的原则和材料,艺术学分析的工具不仅应该得到丰富,而且应该根据艺术学本身的传统把这些原则、材料和工具加以提炼。也就是说,其它科学的方法在与艺术学方法的互补关系中,处于隶属地位。“各种方法、各种科学的工具消融在艺术学中,艺术学是使研究艺术的各门科学形成系统的核心”。[18](p.231)另一种则是向相邻学科核心驶进的,如艺术管理学、艺术伦理学、艺术传播学、艺术经济学、艺术法学等,其重心是以艺术领域的事例阐释某些相邻学科原理的,艺术学本身是依附于相邻学科的。当然,情况并非绝对,第二种看似“离心”的交叉学科类型随着研究的深入,亦可以揭示艺术世界某些不为人知的规律,像艺术创意学的研究一方面可以进入超学科层次,引领我们把握当代社会的创新创意本质,另一方面亦可深度阐释艺术创作和艺术作品的创造性规律,实现对艺术学理论的“向心”性回归。交叉性艺术学科研究本身的复杂性使得判别其上位学科充满了变数。

五、“西化”与“中化”的碰撞

这其实是中国文化现代性进程中学术本土化和世界化、全球化之间的普遍性矛盾的体现。“五四”以来,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进程是与对西方人文社会科学范式的引进同时展开的。外来知识范式向中国学术领域的移植,使得我们在学科分类、知识结构及知识生产制度等方面愈益国际化,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学科制度的本土化等相关问题,尤其是“中国社会科学在发生学意义上的‘舶来’性质以及在制度化的过程中形成的对西方社会科学的‘依附品格’”[19],已引起了不少学者的深虑与忧思。内在于学科制度本土化问题的,是学术理论和方法的本土化。受西方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各种思想、学说和学派的影响与启发,国内不少学者建立了大量“中国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20]然而事实表明,这些在某种程度上带有文化限定性的理论成果并不适应我国的文化情境,更遑论在实践中加以应用了。具体到一个多世纪以来艺术学理论研究中的中西学术交流、交锋和交融过程,可以发现以下几种典范形态。一是援西入中。其在“西学东渐”的中国近代化和现代化大背景中表现得尤其明显,如20世纪初和80年代都曾兴起对西方文化典籍的大规模译介和传播,学界争先恐后、毫无保留地学习、引进并运用西方现代艺术学话语体系,译介、模仿、移植等填补学科理论空缺的权宜之计,很多时候被本末倒置地视为艺术学学科建构的第一要义,许多艺术研究者完全陶醉于对西学话语“首介权”的盲目争夺,并津津乐道。应该说,艺术心理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艺术人类学等学科概念和命题都是建立在这个中国现代性的整体背景基础上的。二是以西释中。有人将其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完全借用西方现代学科的标准和范式来研究中国传统思想,完成对中国传统思想的重构,即“旧瓶装新酒”;另一种则是仅仅借用西方现代学科的术语体系来诠释和表述中国传统思想,以揭示中国传统思想的固有精神和脉络为目的,即只具西学的外貌而其实质仍是中国传统思想本身。[21]像滕固的中国艺术史研究、邓以蛰对中国书画艺术的研究等,都自觉运用了西方的美学艺术学理论来对中国艺术特征和规律进行探索,体现了上述两种方向。中国现代人文社会学科,总体看都是“以西释中”的产物。它自正式诞生之日便与中国传统学术不管在学科建构还是在术语表达上都有很大之不同,而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中国现代学科形态在一定程度上已基本稳定,并形成了自己的现代传统。它注重以西方艺术学理论话语来挖掘、整理中国语境中历史事实所蕴含的相关思想,以期实现中国艺术学学科体系建构的企图和功效,因而更具有确证的功能。三是中西互证。如果说前两者是西学向中学的单向传播的话,那么这种方式便具有了交互性特征,有人称之为“双向阐发法”[22],即不但要运用西方美学艺术学理论来阐述中国美学艺术学理论,同时也要运用中国美学艺术学理论来印证西方美学艺术学理论。像朱光潜的《诗论》《文艺心理学》,钱钟书的《管锥编》《谈艺录》等都是中西艺术学互证互释的典范。这些研究往往通过对完全不同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中西方艺术和艺术理论进行比较,广征博引,缜密入思,深入阐析两者的异中之同及同中之异,以把握中西艺术的共性及各自的个性特征,进而彰显中国艺术学的现代性内涵,表达中国艺术学完全媲美于西方艺术理论的价值诉求。虽然中西互证表面上看来是双方平等,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进入到中西艺术全面系统的跨文化比较层次,“突破时间、地域、学科、语言等各种界限和壁垒,以新的学术视野来进行新的学术研究”[22],但这种比较印证仍然要以西方艺术学理论作为参照系和学术标准,标识着西方艺术学理论在中国艺术理论研究中的强势主导地位。四是中西交融。这属于中西之争中比较理想的形态。其区别于中西互证的是,学术本土化意识更为自觉,倡导一种对等基础上的对话交流,以建设更有普适性、创新性的文化形态。在艺术学理论研究领域达到这种境界的当属宗白华。早在“五四”时期,青年宗白华就提出了东西方文化融合而成为世界新文化的伟大理想:“将来世界新文化一定是融合两种文化的优点而加之以新创造的”[23](p.102),并指出了中国学者在实现这一理想中可以做出自己独特的、别人不能替代的贡献。而在20世纪前半叶的学术实践中,宗白华矢志不渝地贯彻了这一原则。他对艺术意境、艺术时空、艺术价值、艺术形式的阐发,在中西艺术观的融合与打通上,几乎达到水融、浑然一体的程度。借助于中西艺术学互相的参融和比较,“使双方的独特背景、特征及其深刻内蕴得以扩展,从而实现中西之间的‘对话’”。[24]应该说,在全球化时代,多元文化间的交互影响和交对话流会越来越频繁,也必然会突破我们习惯性的“中西交流”式思维框架。在这个背景下,中西艺术学理论的碰撞和交流虽然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与西方的比较,既成了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必要道路,也是中国文化提升自己的文化自尊心和文化自信心的重要方式”[25],但我们更要突破既有定势的束缚,在一种全球化文化的理论视野中,对中国与东方、中国与西方、中国与其他文化圈(如非洲、南美)的艺术实践和理论展开全方位的审视、比较和提炼,这样才能创造出一种既有中国独特境界又具有世界性意义的中国艺术学理论。

六、消解与建构的抵牾

消解和建构呈现了后现代语境下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中两股相互抵消的力量间的剧烈冲突。艺术学理论作为一门学科得以成立,首先是基于以下的理论预设:存在一个普遍的、可以揭示各门艺术共性和规律的艺术本质。而要阐释清楚艺术的本质,必须充分整合现有的研究艺术的各门学科,如门类艺术学和美学等学科资源。在此基础上,才能建立起以艺术整体为研究对象的综合性艺术学理论。但是这种观点遭到了某些学者的质疑。其依据是在国外只有艺术史、音乐学等学科,“迄今并不存在‘艺术学’概念。”[26]应该说,这种表述基本符合国外后现代语境下的艺术学科实际。法国著名后现代主义理论家利奥塔认为,科学知识的发展,在后现代已经导致了完全不同于现代的景观,那就是在现代文化中那种作为一切知识根据的“元叙事”已经消解了。科学知识的细分和专业化,形成了一个分化越来越细致和专门的局面。于是,共识也已变得不可能,各门科学的发展越来越缺乏彼此可以沟通的可通约性,而由于总体性已经不复存在,“局部决定论”成为主流。[27](p.122-128)也就是说,在后现代文化中,非中心的、不确定的和局部决定论的特征,就使得知识与共识无关,与日常经验和常识无关。布尔迪厄也指出,现代学科制度的标准化、科层化的区分体系更形成了一种“专业态度”(professionalism),这种“专业态度”使知识分子将其注意力完全集中于狭隘的知识领域。[28](p.43)显然,在这种背景下,西方的艺术研究主要集中在美术、音乐、戏剧、电影等分门别类的研究上,而无意于对艺术做中心化的、确定性的和整体性的“元叙事”研究。西方学者对艺术学理论意兴阑珊也就毫不奇怪了。但值得警惕的是,当各门学科都在不断增加自身的科学性,忙于就晦涩的概念和方法论进行争论时,各种理论已经变得脱离现实,和公共生活日益疏远,陷入狭隘的学科问题,只和专家有关。由此,伴随理论的成功,理论对现实的反应则越发迟钝。这在客观上提出了打破现代学科过于狭窄化、专门化的局限,重新恢复学科与现实、学科与学科之间血脉联系的时代命题。综合性、跨学科的艺术学理论研究显然适应了这样的时代需要。艺术学理论在向相邻学科开放、与之交叉的同时,还要跨门类艺术形成综合性理论。它“一方面要像一切科学一样进一步专业化和技术化,另一方面又要注意学际关联问题。……必须同时既向内部进军又向外部进军,既强化‘内政’又增进‘外交’。它们必须经受这种强度较大的张力,它们必须同时处理好思想性与技术性的问题。”[29](p.9)探寻艺术学理论的学科本性必须在强化“内政”(亲缘学科)与增进“外交”(相邻学科)的复杂关联中进行。在强化“内政”中,艺术学必须小心翼翼地处理与门类艺术学和美学的关系,既发挥其在后两者之间的桥梁纽带作用,又不能被后两者所同化和收编。在增进“外交”中,艺术学又必须既充分借鉴吸收相邻学科的工具和方法,又坚持艺术本位,避免因无限泛化而导致自我消解的危机。可见,在艺术学理论寻找自身的学科定位过程中,始终存在着消解与建构两股抵牾性力量。消解,是因为根深蒂固的传统学科分类观念,以及后现代语境下知识碎片化的事实,导致作为综合性的艺术学理论始终存在被门类艺术学或美学收编的生存威胁。建构,则是固有的精细化操作造成各种学科固守一隅、彼此不相往来,并日益丧失对现实问题的灵敏反馈,使得“跨越边界,填平鸿沟”的呼声越来越高。中国艺术学人由此勇敢担负起对各门类艺术进行综合的、整体的、宏观的乃至跨学科或跨文化研究的历史使命。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建构显然顺应了解决复杂性艺术问题的现实需要,同时也是打破传统艺术学科霸权,填补学科研究空白,从而使得艺术领域由知识分化、彼此隔离而重新走向综合的有力保证。总体看,在艺术学理论学科建构的进程中,虽然面临着学科消解的种种质疑和阻力,但在艺术学整体升格为学科门类的大前提下,艺术学理论走向兴盛已成不可逆转的趋势。徐子方曾深刻地指出艺术学理论是艺术学门类得以成立的前提:“如果不承认各门类艺术学之间有共性,且这种共性又有可能在建立一个完整统一的学科即失掉了存在的基础,甚至连‘艺术’一词都会随之丧失了存在的合法性,剩下的只能是壁垒分明的美术学、音乐学、戏剧学、电影学等具体的‘门类’学科。不妨设想一下,如此四分五裂,各行其道的‘学科’有什么资格要求得到学科门类的地位呢?”[30]如果换个角度去思考,是否可以说,消解与建构的相互抵牾使得艺术学理论学科始终感受到生存的压力。恰恰是这种压力的存在,才激发出艺术学理论在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境遇中知难而进、勇于开拓的无限能量。(下转第188页)(责任编辑:徐智本)

① 雅各布逊曾以“主因”(the dominant)来概括影响和主导艺术史方向的某种核心艺术因素,其可以在艺术风格和流派,甚至在特定时期的总体艺术面貌中发现。参见周宪《视觉文化与现代性》,《文化研究》第1辑,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0年版,第122-1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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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社会学论文第3篇

       近些年来,由于文化研究的冲击,文艺学领域发生了深刻变化。研究对象的泛化、研究方法的游移、学科边界的模糊和学科独立性的动摇,导致了学科性质的困惑和学科前景的迷茫。面对文化研究的强劲势头,"转向"说、"跟风"说、"劫持"说、"终结"说、"拯救"说、"扩容"说、"侵占"说、"跨学科"说、"大杂烩"说、"国际化"说、"殖民化"说,以及究竟是"文化研究遭到文学研究的劫持",还是文化研究"入侵""劫持"了文学研究?可谓歧见蜂起,异说纷呈。"冷战",有持续升温之势。

       为了协调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之间的紧张关系,更为了应对当下中国文艺实践所出现的一系列新情况、新问题,谋求文艺学在全球化语境中多元化、多样化发展的思路和可能,我认为重建文艺社会学,是必要的。  

       提出"重建文艺社会学",并非我的发明。至少在2001年4月的扬州会议上,陶东风先生即有过明确主张。尽管我把80-90年代的文艺社会学研究统称为"学科重建期"  ,并把再提"重建"的目标之一,定位于承传上个世纪的未竟事业。但本文之缘起,仍可视为对陶氏话题的展开与延伸。

       一、  文化研究和文艺社会学

       文艺社会学和文化诗学

       文化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先是作为文艺社会学,继尔是作为艺术文化学介绍到国内的。1995年大连"文化研究:中国与西方"国际研讨会后,一种比较流行的看法,是把它当作一种"跨学科跨文化研究"。1997年,乐黛云先生仍将其视为"跨学科文学研究"和"跨文化文学研究"  。此后,尤其是1999年南京"世纪之交:文论、文化与社会"学术会议后,文化研究发展迅猛。据最新资料介绍:始于20世纪60年代英国伯明翰学派流行文化的研究方法,目前已经应用于全球。而国外最有名的人文网站"voice  of  shuttle"对文化研究的界定是:"文化批判主义/理论和社会学、传媒研究、后殖民主义研究、经济学、文学以及其他代表了当代人文主义领域中’文化’层面领域的交叉点"  。尽管究竟何为文化研究,学界仍有不同意见,但可以肯定地说,作为具有全球性的学术文化思潮,文化研究既是在文学研究的基础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同时也将文学研究泛化、策略化、意识形态化了。

       关于文化研究和文艺社会学研究的渊源关系,文化研究的创始人理查德·霍加特有过清晰表述。他不但认为作为文化研究的"当代文化社会学"是对"传统称为文艺社会学或文化社会学的领域"的扩展,而且提出了应该把"文学社会学"当作"当代文化研究的一个分支"的思路与构想。  而他关于当代文化研究所应该关注的五大问题  ,其实也无一不在文艺社会学的研究范围之内。唯其如此,阿兰·舒特尔华斯在论及早期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学术宗旨时曾明确指出:"在’中心’里这些是很一致的:为了开展文学的社会学研究或大众文化与大众媒介的社会学研究……对于这个中心来说,很明显的一项任务即是培养在文学批评中的社会学家。"约翰·科纳在《作为社会学的批评:解读媒介》中也强调:"’文化研究’是在社会-文学的考察中形成的,继而在理查德·霍加特和雷蒙德·威廉斯的著作中得到重要的发展。"  

       文化研究的著名学者如此看法,文艺社会学专家又如何见识?

       法国著名文艺社会学家埃斯卡皮曾根据韦勒克、沃伦的《文学原理》,把文学社会学研究归纳为三种:作家社会学、作品社会学、公众社会学。他认为:三种学说中,第二种源远流长并发展很快。而"理查德·霍加特及其伯明翰现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功绩在于专攻这一课题的另外两个方面,这一总体态度的特征就是从文学出发,通过社会学的方法,达到一种社会化的文学。"          德国学者西尔伯曼,也把文化研究当作文艺社会学研究的新发展,将雷蒙德·威廉斯的《文化和社会,1780-1950》(1958)、r·霍加特《文学的用途》(1956)与《文学和社会学》(1966)等著作,作为重要的文艺社会学文献加以推介。而英国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和法国波尔多"文学和大众艺术技术研究所",也被同样作为国际著名的文艺社会学研究机构而加以列举。

       无论从学理的角度还是从学科史的角度看,文化研究和文学研究,特别是和文艺社会学研究的历史/逻辑关联性,应该是没有疑义的。

       那么,文化诗学和文艺社会学关系如何?

       由于文化诗学本身就是新历史主义的别称,是格林伯雷对新历史主义的另一种命名;而新历史主义,既是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具有"现代形态"的文艺社会学。

       基于担心随着文化研究的研究对象漫无边际地泛化,从而使建立在"文学文本"研究基础上的文学理论,有失去起码的学术品格和学科独立性的危险,北师大文艺学研究中心提出了建立"文化诗学"的理论构想。早在南京会议上童庆炳先生《文化诗学是可能的》,便引起了我的极大关注;《文学评论》2001年第6期"文化诗学"研究专辑,更给人以中流击水力挽狂澜之感。在文艺学何为?文艺学何能?文艺学何去何从似乎越来越不明朗的学术语境中,倡导一种既立足于文学本位,又具有视界融合特点的"文化诗学"范式,是适时的,极具建设意义的。

       不过,在倡导"文化诗学"之时,又以"文化研究"来贬斥"文艺社会学",却有点使人不得要领,匪夷所思。

       作为一种"实践"而不是一种"教义"的文化诗学,尽管在理论上有些"无法定论",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但可以肯定的是,新历史主义之"新"的一个重要特征,就在于它对不同理论视域/体系/原则/方法所持的具有包容性的"开放的态度"。为了更加有效地探讨资本主义文化中艺术与社会的关系,马克思主义和后结构主义、福柯主义和欧洲(尤其是法国)的人类学和社会理论等等,都成为文化诗学的资源。用格林伯雷的话来说,即"都对我自己的文学批评实践的形成发生过作用"。有论者将文化诗学的理论假设归纳为"新历史观"、"文本的阐释"和"文本的扩张"三大特点  ,是精当的。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其"文本的阐释"绝不仅仅是"审美"的,甚至主要不是"审美"的。它重视的是"文本"和"语境"的关系。而在对这种关系的阐释中,他们所喜欢使用的又偏偏是那种不但"无诗意",甚至根本就是"反诗意"的商业化术语。正如格林伯雷所言:"艺术作品是一番谈判以后的产物,谈判的一方是一个或一群创作者,他们掌握了一套复杂的、人所公认的创作成规,另一方则是社会机制和实践。为使谈判达成协议,艺术家需要创造出一种在有意义的、互利的交易中得到承认的通货。"          他们之所以要用"流通"、"谈判"、"交换"之类的商业隐喻来阐释文本,是基于有意识地要解构经济和非经济的二分法,借以"说明似乎是最不沽名钓誉、远离铜臭的高尚实践(包括艺术),其实也在最大限度地谋求物质或象征的利润。上层建筑不只是单纯地受经济基础的支配,它也参与了经济基础的构成。在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新历史主义企图找出社会流通的踪迹是如何被抹擦掉的。"  而这一学术旨趣和目标,恰恰是西方现代文艺社会学的基本理论立场之一。

       当然,"新兴的文化研究与原来的文艺社会学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但必须强调和补充的是:第一,与"原来的"文艺社会学有很大的不同,不等于和"现在的"文艺社会学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传统的"文艺社会学和"现代的"文艺社会学本身便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关于这一点,童先生在《文艺社会学及其现代形态》  一文中有过透辟分析,不用赘述。第二,这种"很大的不同"主要是表现为"研究对象",还是"研究方法"?童先生在文中特别指出了方法:"经过’审美’和’语言’的洗礼后,文化研究也找到了新的批评方法,那就是紧紧地从文本的语言出发来揭示文本的思想蕴涵,而不是像过去某些批评家那样,脱离开文本的语言,发一些议论。"这与上面所强调的"不同",以及对离开文学文本的"无诗意或反诗意的社会学批评"的批评所构成的意指关系,是不言而喻的。

       关于文化研究和文艺社会学研究方法的关系,本文将在下一节讨论。这里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是:文艺社会学和文化研究的不同,尽管也包括了方法,但主要的不是方法,而是对象。前者的研究对象是"文艺",而后者则是"文化"。由于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无一不是一种"文化"现象,因此,文化研究也就把它的研究对象无边际地泛化、无限度地扩张到了几乎无所不包的地步。这是二者最大的"不同",也是学界最大的"不满"。正因为如此,本文才提出要重建文艺社会学。

       当然,就文学研究领域的某一个体而言,他完全可以有自己独立的学术选择。他可以成为一个文学研究专家,也可以并可能成为一个卓越的文化研究专家。而且我还认为,在转型期和全球化的社会历史语境中,文化研究所具有的理论和实践的双重探索性,对于当代中国而言是非常必要和非常重要的。但是,另一方面,就学科而言,文艺学却不可能也没必要对什么都发言,不可能也没必要包打天下。有论者称:越俎代庖,已成为一种"学科霸权与侵略";而文学理论的"文化化"倾向,则是当前我国文论研究中"最主要、最流行、最隐蔽也是威胁最大的问题"。  "目前国内的’文化研究’有沦为二流社会学、经济学的危险。"  这是否有点"危言耸听",可以讨论。但毫无疑问的是,跨学科研究,必须以本学科的特性、独立性为基点、支点和出发点。否则,它不但有大而无当、大而化之之虞,而且有自毁安身立命基点之险。理查德·霍加特的告诫在今天仍不失其警醒意义:"……我们将迟早停止谈论文学,而发现我们自己只是在谈论历史、社会学或者哲学,而且也许只是在谈论糟糕的历史、糟糕的社会学和糟糕的哲学。"  

       霍加特曾将文化研究的领域分为三个方面:一是属于历史和哲学方面的研究;二是属于社会学方面的研究;三是文艺评论。而文艺评论,他认为"是最重要的",并批评了那种"忽视""必不可少的"文艺批评方法的倾向。          将"文化诗学"定位于"文化研究的专为研究文学文本的分支"  ,是符合霍加特把"文学社会学"当作"当代文化研究的一个分支"的构想的。而这一"分支",只有提到"最重要的"高度,才能予以充分估价。在这一意义上,我认为"走向文化诗学"和"重建文艺社会学",其学术旨趣是根本一致的。二者的不同点主要在于:文化诗学的研究对象是"文学",而文艺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则是"文艺"――它不仅包括文学,而且也包括其它艺术门类,如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戏曲、影视、建筑等;其次,就文学本身而言,它研究的也不仅仅是"文本",同时也研究文学的社会过程、社会机制、社会团体、社会管理、社会预测等等。

    二、  "简单的""机械的"和"精致的""富于想象力的"

       文化研究和文艺社会学在方法论上并无高下之分

       重要的是理论范式和学科自律的确立

       理查德·霍加特在《当代文化研究:文学与社会研究的一种途径》一文中,曾区分了不同性质、不同类型的文学社会学。他指出:"文学社会学中的某些研究是简单化的和机械的,而有些则是精致的和富于想象力的,大多数则介于两极之间。最有效的文学社会学能够阐明某种方式,在这种方式中,文学作品的特性受到各种社会因素的制约。这种研究可以涵盖大众艺术和高雅艺术,对于某些当代大众艺术则具有特殊的价值,诸如电影,其完整的创作过程,要受到一系列不同因素(经济的、物质的、职业的影响)。"  

       上述区分是必要的,重要的。文艺社会学(包括文学社会学)既有简单的、机械的、庸俗的;也有精致的、富于想象力的、科学的。那种"最有效的",自然应该是既不忽略文学艺术的"特性",又能阐明"制约"或"影响"这种特性的"社会因素"的理论范式。

       毫无疑问,"语言论"转向的理论成果,也在现代文艺社会学中沉淀了下来。戈德曼宣称:"发生学结构主义是在假设事实的评判和价值的评判之间,理解与解释之间,决定论与目的论之间的一种综合。"          传统的"因果关系",在他那里成了"同源关系"。而线性的"决定论",也为众多更加审慎的"促进论"或"影响论"所取代。就是在经验主义、实证主义学派那里,形式主义的"文学性"概念,其实也受到关注。埃斯卡皮关于"文学是什么"的分析,便是从"语言"和"文学性"出发的。只不过他将"语言"和"交际"、"文学性"和"社会性"结合起来加以分析而已。通过对语言具有"物品-意义"、"能指"和"所指"这一首要特性和双重意义的分析,他提出了"作为交际的文学"的概念。而作为一种社会性的"交际",文本所具有的"超出语言之外的意义",便构成了文学的特性之一。也就是说,"仅仅是在一部文学作品中人们才可以插入一些新的意义而不破坏它的同一性。"于是,"一部具有’背叛的能力’的作品,一部带有那种随意性的作品是具有文学性的……这种随意性能使得作品在另一种历史环境中表现出与在它产生的那种历史环境中以显而易见的方式表现出的意义不同的另一种意义。"          这也就是所谓"创造性的背叛"。"创造性的背叛"是理解文学现象的钥匙之一,它指的是"对作者创作时的实际意图的无意或有意的曲解。这种重新阐释可能挖掘出作者自己未曾意识到的作品的潜在意义,或者增加一种预料不到、甚至可以代替原意的新意义。"          而意义阐释的空间具有无限可能的作品,便是经典的永恒的作品。

       皮埃尔·v·齐马的"文本社会学",也是一种精致而有效的阐释方式。基于传统的社会学批评"基本上都未涉及作品本文的语义、句法和叙述结构",他尝试将社会批判理论的文学批评和不起批判作用的经验的文学社会学综合起来,从而建立一种既是"批判"的又是"经验"的文学本文社会学的社会学批评。它同只关心作品的主题或观念的"批判"的文学社会学的区别,就在于"它关心的问题是:社会问题和集团利益如何在语义、句法和叙述方面得到表现";它同那种排除了价值判断的"经验"的文学社会学的区别,则在于它"不放弃批判的评述",主张把本文结构及其产生的条件与读者的各种元本文联系起来。          这种既强调"文本",又强调"元文本";既强调文本细读、语言分析(包括语义、句法和叙述方式等),又强调意识形态意义的揭示,把"理解"和"解释"、"经验"和"批判"统一起来的文本社会学批评方法,可视为继戈德曼之后的又一综合创新。而这种视界融合,集审美因素、心理因素和文化因素于一体的文本社会学批评理论和方法,也就是霍加特归纳并命名的"品质阅读"和"价值阅读"辩证统一的方法,即所谓"某种形式的审美阐释和文化阐释的辩证综合"(陈太胜语)。

       由是观之,如果说文化研究找到了一种"新"的批评方法的话,那么,这种方法和那种精致的、富于想象力的、有效的文学社会学方法,并无二致。甚至可以说,它们本身就是一回事。在强调文化研究的"新方法"时,有意无意地只拎出那种简单、机械、庸俗社会学的批评加以对比、烘托、反衬,是不够恰当有失公允的。脱离文本缺乏诗意或反诗意的批评,在文艺社会学中有,但在文化研究中也同样有。文化诗学呢?在我看来,"诗意"或"诗性"之有无,并不因为"诗学"之命名而有所益损。因为"诗学"本身说到底,也就是文学理论。文化诗学和过去所指称的文学文化学,似乎也没有什么的区别。另一方面,也必须看到,文艺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是极其广阔多样的。有的研究,如对文艺的生产――流通――消费过程的研究,与文本的某种程度的脱离,不但是允许的,而且是必须的。有的研究,则需要诉诸社会学的调查、统计方法。尽管这种定量研究,是没有诗意的,但并不意味着就是简单的机械的无效的。

       当然,我在赞同"走向文化诗学"之余还要提出"重建文艺社会学",更为重要的动机还是出于学科史方面的原因。

       80年代以来,文艺学领域的"热点"太多,"更新换代"太快,新名词新概念乃至新学科层出不穷,有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之感。这一方面固然表明了文艺学的蓬勃生机和活力,但另一方面似乎也表明了文艺学的确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学科  。有论者批评文艺学领域的"追新逐后"和"赶潮综合疲惫症",认为"高频率的结构调整,没有形成研究定势,更遑论优势。"  语虽尖锐,但令人深思。1987年,钱中文先生便提出"必须建立我国科学的文学社会学"的构想。但在1987-1997这十年间,文艺社会学研究虽然取得了长足进展,但距离钱先生提出的目标,似乎尚有很大距离。尽管文艺社会学对于我们来说绝对不是个新名词,早在20-30年代,便有大量译介。到了40年代,更是出现了要为"文艺心理学"、"文艺形上学"争得"文艺社会学"同等地位之呼声。但就是这样一个有着丰富历史文献和学术资源,学科性质和学科边界相对清晰也相对成熟的学科,在近20年来的文艺学研究中,却相对"沉寂"(童庆炳语)了。1998年8月我曾在北京图书馆对文艺美学、文艺心理学、文艺社会学研究成果进行过调查:按书目全文方式检索,分别为103、57、23个;按主题词检索,分别为65、50、20个;按书名检索,则分别为39、15、11个。数据表明,在文艺学分支学科中,文艺社会学研究明显滞后。其成果大约为文艺美学的1/4,文艺心理学的1/2弱。书名的比例差所以稍小,恰恰又表明了文艺社会学研究视角和方法的单一。

       不过,在文艺社会学相对"沉寂"的时期,童庆炳先生的研究还是卓有建树的。1994年,他和程正民先生共同主编并出版了的《文艺社会学·传统与现代》。他认为:文艺社会学是文艺学中一种传统而又现代的理论与方法。说它是传统的,是因为它古已有之。说它是现代的,是因为无论是"西马",还是60年代的"接受美学",以及70年代的"新历史主义批评",都表现为以现代的形态向文艺社会学"回归"。这一论断是精当并极具启示性的。传统与现代,不仅打通了古今中外,而且也为我们认知继"新批评"之后的"新"批评、继"语言论转向"之后的"文化论转向",提供了清晰的理论地图和坐标。正因为如此,我才始终认为新历史主义或文化诗学,其实也就是一种具有"现代形态"的文艺社会学。

       在完成了国家教委博士点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与文艺社会学",以及国家"七五"社科重点项目"文艺心理学研究"之后,1997年,童先生等北师大学者又推出了另一博士点基金项目的理论成果《文学艺术与社会心理》。可以认为,在分别对文艺社会学、文艺心理学进行了深入研究之后所推出的文艺社会心理学研究成果,不但显示了研究者学术思路的连续性、承递性,而且也显示了学术旨趣和目标的综合性、创新性。而文艺社会学和文艺心理学在方法论上的结合或综合,其实也就成为文艺社会学学科建设在90年代中后期所呈现的理论形态的多元化、多样化趋势与走向的重要标志之一。  

       不过,随着90年代中后期文化研究的异军突起迅猛发展,文艺社会学学科重建的工作似乎突然被搁置、中断了。当然,这种情况也可以换一种说法,即文艺社会学研究,在包罗万象的文化研究中,其实得到了深入和发展。毫无疑问,在文学批评理论的又一次"转向"中,文艺社会学是个得益者、受惠者。尽管这种得益与受惠,不是形式上的而是实质性的。就这一点当然也仅仅限于这一点而言,可以认为,提出"重建",只不过是为了给文艺社会学"正名",或者说图个"虚名"而已。

    三、  怎样重建文艺社会学?

       文艺学分支和社会学分支

       技术的、批判的、实践的

       在重建问题上,陶东风提出要打破文化与社会存在的一元论与依附论,把文化理解为一个不仅反映现实,而且建构现实的基本的社会实践。因此,不仅要用社会理论来解读文艺现象,同时也要从审美的、文艺学的角度解读社会现象,用审美现代性来反思现代社会,诊断现代社会中存在的偏向。          把包括文学艺术在内的人类文化活动当作参与历史过程的一种基本的社会实践和社会力量,既是威廉斯"文化唯物主义"的理论支点,也是20世纪文艺社会学一个基本出发点。豪塞认为:"艺术与社会的关系可以互为主体和客体。"它们之间的影响具有"同时性和相互性"  。正是本着这一思路,杜书瀛才反复强调:文学既是人类掌握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人类创造世界的一种方式。它的创造物是具有物质形态的精神存在物,并以此积极参与到"历史创造人"的过程,从而创造"历史的创造者"。  

       如果说关于文艺和社会的互动关系偏重于学理的探讨,那么关于文艺学和社会学在方法论意义上的互动性与辩证法,则不仅在学术史的意义上重申了利维斯的基本立场及其现实意义  ,而且也在方法论的意义上,揭示了法兰克福学派以及文化研究的基本路向与价值。

       长期以来,在国内的文艺社会学研究中,一般都是讲用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文艺现象,而用文艺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社会现象,则较为鲜见。正如有论者言:文艺学在方法论上所能提供给文艺社会学的非常有限,其根本原因在于文艺学本身很少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方法。而文艺学和社会学在理论方法上的"互为主体和客体"的互动性与辩证关系,实际上也就涉及到文艺社会学学科定位这一具有普遍性、根本性的问题。

       作为一门交叉性边缘学科,事实上存在两种不同的文艺社会学,即"文艺社会学"和"社会文艺学"。国内关于文艺社会学的学科定位,有"美学"说、"社会学"说、"文艺学"说数种。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文艺学定位。国外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它一度从属于艺术社会学,一度从属于文化社会学,一度又从属于文学理论、文学学或知识社会学、阅读社会学或文明建设社会学,并在其中加以讨论。"其中占主导地位的是社会学。同为社会学定位,其中也有不同的理论与学派。其根本差异在于:"究竟从哪种社会学的立场――如从历史的、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的、实证主义的、新实证主义的、批判的、经验的、功能主义的以及行为主义的等等――来阐述这一问题"  。

       因此,重建文艺社会学,首先便应该根据不同的理论立场,建构和拓展作为社会学分支的文艺社会学和作为文艺学分支的社会文艺学。当然,根据约定俗成和惯例,无论是属于社会学分支还是属于文艺学分支,我们还是可以统称之为文艺社会学。但有两点必须明确:第一,分属两大学科的文艺社会学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合法性,不应该相互诘难与颠覆。国内学界曾以"没有文艺的文艺社会学"来非议经验的、实证的文艺社会学,其实是一种"越位"。第二,作为社会学分支的文艺社会学,在它的研究对象或方法中,必须有"文艺"或"文艺学"的因素、特征、性质。也就是说,并非任何方式的社会现象的解读,都属于文艺社会学。《文化研究》第2辑的"哈贝马斯论话语政治",以及对北大百年校庆的文化分析等,即如此。对于社会现象、社会文本的解读,如果没有本着文艺学的视角与方法,那么,它只是一般的文化研究。

       其次,在两大分支之内,还应该重视不同学派的建构与拓展。

       关于20世纪的文艺社会学研究,国内一般将之分为四大学派: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社会学、理论批判的文学社会学、发生学结构主义的文学社会学、实证主义的经验的文艺社会学;或者分为实证主义经验派、批评辩证派、发生学结构主义、苏联的文艺社会学。而国外,则将其分为两大流派:"经验的实用的文学社会学"和"理论批判的文学社会学"(德国,菲舍尔·科勒尔);或"经验的"和"辩证的"(法国,齐马);或以法国实证主义为依据的"具体-经验性的研究流派"和以马克思主义为基础的"一般理论流派"(苏联,尤·h·达维多夫)。声称"至少有三千种考察文学事实的方法"的埃斯卡皮,则以"对处于社会之中的文学的研究和对文学中的社会的研究"          两种方式,对其加以概括。

       我认为,"经验的应用的"和"理论的批判的",应可概括20世纪文艺社会学研究的不同流派和方法。这两大流派,其实也就表征为韦伯的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工具合理性形式和价值合理性形式,以及哈贝马斯关于知识分子角色的经典研究――将知识分子功能划分为技术的知识分子功能和批判的知识分子功能――在文艺学领域的分化与对立。  

       经验主义、实证主义的文艺社会学,是20世纪西方文艺社会学的主流。其研究对象极其广阔繁复;其主要特点,在于谋求一种"处方性知识"。关于这一学派的研究对象与方法,法国波尔多学派颇具代表性。注重社会调查、统计分析并建立数学模型,是这一学派的方法论特征。

       与实证经验派的文艺社会学相反,理论批判的文艺社会学则对此持抨击与否定态度。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阿多诺,便曾因此而与经验派公开论战。他认为专注于作者、作品、读者的外部交流关系的经验社会学研究,其实是从纯商业角度出发,给用户提供资料,寻找潜在的市场。这种方法无助于促进对作品的社会理解,而"只是一种有益于想要搞清楚哪些方法可以赢得顾客而哪些不能的商的技术"  。故此,法兰克福学派反对只把文学当作一种纯粹的社会现象加以研究,而是坚持历史、美学、社会辩证统一的立场,强调理论思辨的方法和"否定的美学"、"批判的理论"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性质和功能。

       尽管上述两大学派的研究路向与学术旨趣相悖,但在国内都产生了深刻影响。如果说花建、于沛的《文艺社会学》(1989)偏重于经验实证派路径,那么姚文放的《现代文艺社会学》(1993)则偏重于理论批判派路径。两种不同的路径和方法,其实也就预设了前者后来转向了文化产业与文化政策研究,而后者则走向了审美文化批判的学术道路。

       由于国内学界素来有重理论轻实证的倾向,因此,在学派建设中,我认为法兰克福学派所代表的意识形态批判理论固然重要,但波尔多学派所代表的实证主义经验研究同样重要。正是本着这一基本判断,我认为金元浦最近主持的一组文化研究个案分析,在方法论意义上应予特别关注。据报道,这一个案研究已经引起了"普遍关注与高度评价"。这也恰恰表明了实证的经验的文艺社会学,对于当下文艺学建设的意义和价值。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4篇

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建立在我国改革开放以后经济迅速发展的基础之上,是人民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提升后对精神生活的必然结果。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大的层面来看,群众文化艺术并不是局限于个人自娱自乐,而是谋求人民群众把握住大的时代背景,促进时代的发展,并寻求一种自我发展途径。文化艺术是人类精神文明发展的成果,与人类自身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群众文化艺术正是对人类艺术审美和艺术创作的培养,群众文化艺术教育与科学技术教育有着相同重要的作用。我们应重视群众文化艺术教育,不仅仅追求物质文明建设,还要加快精神文明建设。我国有五千年文明历史,这为我们发展群众文化艺术教育提供了充足的资源。但是我们不但要学会继承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更要做到与时俱进,不断引进其他国家优秀的文化内容。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变化迅速的时代,计算机网络技术的发展更加促进信息的流通,使世界越来越多元。就我国音乐学理论教学目前的情况来看,音乐学理论教学课程仍在延续传统音乐学理论教学模式,就地画圆,课程延续以往的模式,并没有做到随时更新,与时俱进。这种现象导致学生音乐能力的培养方向与时代不符。而且在音乐学理论大纲编写、课程设计、教材更新更加缓慢,这严重影响了音乐学理论教学的效果。先进文化背景下发展群众文化艺术教育,还需要营造群众文化艺术的学习、发展氛围,使人民群众得到艺术熏陶,激发人民群众的艺术激情。从每个人的发展来看,文化艺术的学习能以使其更加适应社会生活,也可以提升人民群众的生活质量。就音乐学理论教学而言,目前国内音乐理论教学课堂上学生学习情绪低落、课堂散漫、教学效率不高,严重影响音乐学理论教学质量。但是这种现象也不能单单责怪音乐学理论老师没有责任心,我国音乐学理论教学一向都比较轻视音乐学理论教学,因此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还要对音乐学理论教学体制进行改革。

二、先进文化背景下群众文化艺术教育的意义

群众文化艺术教育牵涉的内容相当广泛,从城市到农村,从国家大事到个人生活,所以发展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具有重要意义。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大发展顺应我国社会主义和谐建设,改革开放以后,我国对生活质量的提升有着越来越高的要求,越来越关注精神生活质量。尤其是目前在先进文化背景下,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已经逐渐深入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广大的人民群众通过学习文化艺术的鉴赏、创作,活跃自己的生活,提升生活质量。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大发展加快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构建,是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大发展不但有利于人民群众精神层次的需求,也开拓了人们群众生存技能,顺应时代的发展。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大发展促进国民审美教育的发展,有利于提升国民审美境界。群众文化艺术教育大发展为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精神支柱,丰富社会主义精神内涵。

三、结语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5篇

作者简介:王廷信(1962- ),男,汉,山西河津人,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戏剧戏曲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出站博士后,东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东南大学艺术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合作导师,江苏省文化厅艺术百家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教育部艺术教育(戏剧广播影视)专业指导委员会委员,全国艺术学学会秘书长,中国艺术人类学会常务理事。研究方向:戏剧戏曲学,艺术学。)

摘 要:在现有艺术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艺术学需要重新思考定位,以新的平台的搭建更新艺术学学科队伍的知识结构、培养艺术学的新型人才、促进新的学科点的增长已成为迫在眉睫的工作任务。国家“211工程”“艺术学理论创新与应用研究”项目基于上述三点,计划在理论艺术学、应用艺术学和民俗艺术学三方面构建艺术学的新体系。从现实状况来看,艺术学需要为国家文化发展战略服务,需要从寻找国家文化之根到为国家(行业、区域)经济建设、科技进步、社会发展服务中构筑自己的体系。在当代中国,艺术学需要从对国家软实力的贡献,到进入国家建设的多个领域发挥自己的作用。当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社会用艺术的方式宣扬自身文化价值观、以传媒和艺术产业实现自己的经济和社会价值时,中国也应自觉发挥艺术学学科宏阔视野之特长,提升艺术学的学科地位。艺术学自身更需要急起直追,寻找新的切入点,开展自己的理论创新和应用研究。

关键词:艺术学;学科建设;体系;理论创新;应用研究;项目分析

中图分类号:J02文献标识码:A

艺术学是于19世纪下半叶由德国艺术学家费德勒、玛克斯•德索等人积极倡导,20世纪以中国学者宗白华、马采,日本学者黑田鹏信、渡边护为代表的众多学者不懈努力,于1996年由中国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率先确立其学科体制、在东南大学首先确立学科点的新兴学科。截止目前,我国高等院校中已有61家大学设立二级学科艺术学学科点,其中二级学科艺术学博士点已增至5个。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东南大学以张道一教授、凌继尧教授为首的学科队伍专门针对艺术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体系作了十余年的探索,并在学术研究和人才培养方面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自艺术学作为一个学科被创立以来,在理论研究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在艺术史方面,由中国艺术研究院李希凡研究员主编的《中华艺术通史》(14卷本)、由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张燕教授(署名长北)主编的《中国艺术史纲》(上下本)已经出版,成为艺术史方面的代表之作。在艺术原理方面,由中国艺术研究院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研究所李心峰研究员主编的《元艺术学》、《艺术类型学》、《20世纪中国艺术理论主题史》、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彭吉象教授主编的《中国艺术学》,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陈池瑜教授主编的《现代艺术学导论》,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姜耕玉教授主编的《艺术辩证法》等成为在艺术原理方面的代表作。此种研究在理论上的探索程度不同,但皆有所深入。由于艺术学学科设立较晚,探讨空间依然很大。

在国外,艺术学的发展虽然没有独立的学科支撑,但艺术学在不同的学科之中都有新的尝试。从古典主义美学开始所产生的一系列学术论著依然产生着重要影响。康德、谢林、黑格尔从美学的角度认识艺术,奠定了艺术学理论的基本格范。19世纪工业革命对艺术学的研究提出了新的命题,艺术学的研究从单纯的概念的厘定、体系的构建进入实际的分析时代,对于艺术个性的分析、艺术风格的分析、艺术现象的分析使艺术学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面貌。艺术学从对艺术美的特点审视走向了对于艺术全面特性的分析和认知。20世纪,工业革命进入深化阶段,随之产生的信息技术更加改变了艺术的面貌。艺术学从自身的理论分析走向与其他学科交叉的道路,其中艺术与科技、艺术与传播媒介、艺术与工业产品、艺术与日常生活、艺术与大众消费等交叉领域的研究成为热门。这与艺术从象牙塔上步入产业、走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有很大关系。

依上所述,艺术学基本理论体系的搭建业已有了一定的基础。但从目前来看,这种理论体系的搭建仍然缺乏明晰的文献线索、缺乏与社会之间的密切关联、缺乏对于新的技术革命的关注,因此容易使理论自身的搭建缺乏广阔的视野和牢固的根基,也容易使搭建出来的理论停留于书本,无法在更大的空间发挥作用。但从艺术学在20世纪的走向上来看,已经逐步开始关注艺术的应用问题。当艺术学在构筑自身理论体系的同时,随着艺术与政治、经济、文化的融合度的加强,艺术学在应用方面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这种走向为艺术学本身提供了更加广阔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艺术学由边缘学科步入核心学科,跃居为解决国家(行业、区域)重大需求问题的重要学科,艺术学就需要从学科队伍方面入手进行突破,在理论创新、应用研究方面发挥更大作用。

由东南大学主持的国家“211工程”“艺术学理论创新与应用研究”项目计划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的。本项目的初衷如下所述。

1、以综合研究平台的搭建更新艺术学学科队伍的知识结构

以往的艺术学研究多局限于艺术本身,研究人员多来自艺术学科,只要具备一定的艺术史论知识就可以从事研究了。但现在仅具备艺术学科的知识就远远不足,艺术学学者还需要哲学、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多方面的知识。学科队伍的知识结构决定着学科成果的品质,所以,该项目力图通过构筑综合研究平台,融会多种学科,在更新学术队伍知识结构的基础上推进艺术学理论的创新。

新的平台的搭建主要体现在促进多学科的融合方面,尤其是要突破传统的文史哲方面的融合,要使艺术向计算机、机械制造、通讯技术、建筑等方面进行渗透。

计算机专业在我国十分普遍,但绝大多数都停留在技术应用方面。计算机软件的开发是计算机专业未来的走向。我们想通过与计算机软件开发的融合在艺术设计、动画艺术的创作工具以及新型数据库的开发方面为艺术的应用开拓一条新的道路。

机械制造本与工业设计关系密切,目前的机械制造专业在还停留在技术的探索上,但仅仅局限于技术自身不容易使技术与人之间发生更加密切的关系。技术曾经左右了人的生存,但在新的时代,技术要为人服务,无论是大型的机械制造产品,还是小型的机械设计产品,都在逐步通过艺术融洽技术与人之间的关系,都要强调人性化。这种趋势也将是未来艺术学所要关注的问题。

通讯技术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乎我们艺术学学科队伍成员的想象,卫星技术启动了大量终端设备,这些设备将在未来的世界中发挥更大作用。我们将越来越需要通过通讯终端与我们自身以外的事物接触。通讯终端不仅需要通过艺术化的界面进行表述,还能输出多种形式的艺术产品。如果艺术学忽视这种现象,就难以在未来的世界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人类历史上,建筑走了一条从实用走向把艺术与实用有机结合的道路。在现代社会,建筑物已非一个固定不变的钢筋水泥的实体,而是可视可听的活的事物。在现代城市,许多地标式的建筑不仅在造型上像一尊巨型雕塑耸立着,而且建筑物内外都吸附着大量的艺术品。不仅如此,大型楼宇电视已使建筑物本身可以开口说话,大幅面广告已以艺术化的形式点缀着商业建筑。这种现象也是值得艺术学研究者密切关注的。

东南大学在上述四个学科方面都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因此,也有利于我们通过平台的搭建促进我们的学科成员思考这类问题。

2、以综合研究平台的搭建培养艺术学的新型人才

艺术学的人才培养也是本项目的重要着眼点。未来的艺术学人才需要在一个综合性的平台上成长,除了阅读、思考、写作之外,艺术学学者对于艺术生产过程的体验、对于艺术现象的把握、对于艺术与社会关联度的关注都将成为艺术学人才成长的必要条件。因此,本项目试图以综合开放、机制灵活的研究平台为新型艺术学人才培养服务。

在人才培养方面,本平台将采取多样化的教学方式打开学生的视野,让学生的学习与研究不仅停留于课堂和书本。要让学生把课堂知识、书本知识与社会艺术现象有机联系起来进行思考。艺术学的研究生毕业之后,不仅可以从事艺术学自身的教学与研究,还能在更加广泛的层面上楔入社会、推动社会发展。艺术学的研究生不能仅仅停留在知识层面,还要能够携所学知识进入策划、创作与组织管理层面发挥作用。也就是说,艺术学的研究生不能只会阅读、只会思考、只会撰写论文,还需要学会行动和操作,要善于把自己的知识运用到更多的领域。

3、以综合平台的搭建促进新的学科点的增长

新的学科点的增长是本平台的重要目标之一。艺术学学者从艺术理论体系的构建,到对艺术理论与其他学科理论的关联度上进行交叉研究,进而从一个新的角度认识艺术学学科自身的价值、寻找新的突破点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局限于一个门类的知识,在知识爆炸、知识体系不断更新、知识与应用不断结合的时代不利于知识的进步。因此,艺术学需要一个综合平台,使多门类的学科相互交叉、相互融合,借以推进新的学科增长点的产生、迎接艺术学科的新时代。

从现实状况来看,艺术学需要为国家文化发展战略服务,需要从寻找国家文化之根到为国家(行业、区域)经济建设、科技进步、社会发展服务中构筑自己的体系。艺术学需要从对国家软实力的贡献,到进入国家建设的多种领域发挥自己的作用。当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社会用艺术的方式宣扬自身文化价值观、以传媒和艺术产业实现自己的经济和社会价值时,中国也应自觉发挥艺术学学科宏阔视野之特长,提升艺术学的学科地位。艺术学自身更需要急起直追,寻找新的切入点,开展自己的理论创新和应用研究。

为了加快艺术学的研究,本项目计划从“理论艺术学”、“应用艺术学”和“民俗艺术学”三个方面进行突破,把艺术学理论的创新、艺术理论与应用的结合、民俗艺术学方法的拓展和资料的采集与研究作为重点,引领艺术学的学科建设,开辟该学科为国家文化艺术发展、为区域社会经济发展作出更大贡献的通道,构建艺术学的新体系。其主要研究方向如下:

1、理论艺术学

理论艺术学是艺术学的传统学科,无论从研究方法,还是在表述方式上都较为传统。但理论艺术学是艺术学的基石。因此,本项目将理论艺术学作为一个重要方向来研究。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理论艺术学的创新主要需要从如下三个方面突破:

第一,研究对象的突破。

以往的研究多是从理论到理论,采取逻辑推演和哲学思辩的方式来进行。由于时代的变化和科技的进步,艺术从内容到形式都发生了诸多变化。因此,理论艺术学的突破既要顾及到理论自身的变化,又要顾及到艺术现象的变化,要在对理论体系进行解剖和对艺术现象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发现艺术学研究的新对象、构建理论艺术学的新体系。艺术理论体系的解剖需要把理论与理论研究的实质对象对应起来进行思考,否则只能停留在空洞的理论推演上。要认识到以往艺术学理论关注对象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的突出表现是从理论推断理论、从艺术推断艺术。但理论的自足始终徘徊在理论层面,理论推演如果脱离带有非理性的艺术现象,就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艺术也不是偶发的,艺术往往是在多种动机下产生和发展的。如果不了解艺术产生、发展动因和途径的多样性就很难把握艺术的基本规律。此外,除了传统的艺术形式外,新的艺术形式也在不断产生,尤其是许多艺术不再以纯艺术的面貌出现,艺术现象的这种微妙变化也需要理论的密切关注,否则理论就缺乏活力。因此,发现和研究新的研究对象仍然是理论艺术学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第二,资料架构的突破。

以往的研究资料多从文献到文献,随着艺术理论研究的深入,艺术的文献形式也开始发生变化,除了文字文献外,口述文献、图像文献、声音文献、实物文献都在逐步出现。因此,理论艺术学要广采博取,运用多类型的文献形式构建自己的资料体系,为理论艺术学的建设奠定牢固的资料基础。近30年来,艺术资料的整理已有很多成果。这些成果尚未得到充分利用。许多资料被整理出来后仍然少人问津或未充分利用。随着国家对文化的重视,新的艺术资料也会不断涌现,尤其是与社会现实紧密联系的资料也在动态的产生过程中。因此,理论艺术学要突破以往的文字和图像两大资料系统,要在更加广泛的领域、以更加灵活的方式发现资料、积累资料、研究资料。只有资料架构突破了,理论艺术学才会有创新。

第三,研究方法的突破。

以往的研究方法多采取从概念出发进行逻辑演绎的方法,但时展到今天,仅靠此种方法则略嫌单一,既不易从多种侧面厘清研究对象本身的特质,又容易使理论研究与真正的艺术现象脱节。因此,理论艺术学更需要在方法上进行突破,采取综合研究方法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方法上的“拿来主义”曾对我们的研究有过帮助,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们引进了诸多方法,对我国的文学艺术研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经过近30年的摸索,我国艺术学学者的研究方法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运用西方视角分析中国艺术问题;第二,中西视角相结合,综合分析中国艺术问题;第三,发扬传统,以中国视角为基点,探寻艺术规律。这三种方法都在中、西问题上徘徊。在新的时代,在中、西二元问题已得到初步解决的情况下,艺术学的研究需要突破是中还是西的问题,需要依据新的资料架构、从新的出发点来认识艺术现象。因此,寻找新的视角和方法是艺术学创新的重要方面。

研究方法的突破需要在现象调查、现象分析和规律总结上下工夫。有关艺术现象的调查仍然是我们的理论研究工作者需要重视的问题。以往的现象调查多局限于艺术自身,没有能够有效地从其他领域寻找艺术痕迹。因此,有关艺术现象的调查资料就不足以说明艺术问题。就目前而言,我们一方面应当在已有的调查资料中挖掘艺术的新线索,另一方面当从相关领域发现新现象。艺术学研究者要学会从产业结构的调整、产品的策划、制作和销售过程中发现艺术,学会在建筑、城市规划等行动中发现艺术,学会在人的日常生活中发现艺术。举凡人的文化活动都与艺术有着多多少少的关联。如果不意识到这一点,我们的目光就会局限于一个狭小的天地,就不会感受到艺术的强大及其在人类文化活动中的穿透力。

有关艺术现象的分析,近30年来我们已经学到不少方法,但这些方法的运用还是浅尝辄止,许多方法还停留在尝试阶段。因此,深化某种方法是我们从事现象分析的一条道路。但对于艺术现象而言,任何方法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在研究过程中发现新方法、完善分析的有效性更需要我们的积极努力。

规律总结是建立在现象调查和分析基础上的。对于艺术学而言,发现规律、总结规律是最高目标。规律可以让我们遵循和借鉴,可以让我们少走弯路。我们对于任何现象的感受、调查和分析都要落脚到对于规律的认识上来。这样才能推动艺术长足发展。

2、应用艺术学

艺术学从书斋、从文字、从纯粹的理论象牙塔中走出来是时代的呼唤,也是艺术学发挥更大作用的根本出路。因此,应用艺术学研究势在必行。

应用艺术学把艺术理论应用于国家战略及区域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实践中去。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在艺术理论与艺术实践的结合部位寻找恰当的切入点。我们认为,应用艺术学应当从艺术创意产业方面入手。一方面,艺术创意产业需要理论家通过调查研究寻找对策和方法;另一方面,艺术创意产业也与艺术手段密切相关,许多产业都无法脱离艺术手段来实现。随着社会经济的发达,艺术创意产业越来越成为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艺术产业对国家文化地位的确立、对国家软实力的提升、对国家长远发展目标的实现都将不可忽视。因此,应用艺术学应当率先介入艺术创意产业的研究,在此过程中与其他学科相交融,产生新的亮点。

应用艺术学的关键词一是应用,二是艺术。如何在艺术的应用方面总结已有的经验、寻找艺术发展的新途径,如何使艺术在我国产业结构调整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如何探寻艺术在应用过程中的新规律等都是应用艺术学应当去思考的问题。

应用艺术学要触动人类应用艺术的心弦。艺术的广泛应用绝非偶然,除了对于美的基本需求外,还应当存在诸多动机,挖掘这些动机、有效地分析这些动机、探寻艺术应用的新方向仍然需要学者们的探索。

应用艺术学还需要关注新的传播媒介的作用。在高技术的推动下,艺术的新型传播媒介日新月异地涌现,传播媒介成为艺术楔入社会的重要通道,艺术在传播的过程中不仅以与媒介相适应的形式呈现,而且因传播的广泛度和深入度而对大众发生着深刻影响。因此,关注新型传播媒介与艺术应用之间的关系也是应用艺术学必须思考的重要问题。

应用艺术学也必须关注产业链的特点。应用艺术学就是要研究艺术进入社会发生影响的一系列问题。其中,除了基本的社会效益外,还会形成产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在这方面,美国、日本、韩国都已有了丰富的经验和业绩。中国的环境与西方国家有很大不同,如何结合中国的国情让艺术在中国形成不同形式的产业链,推动中国经济、文化健康发展仍然需要投入精力集中研究。

3、民俗艺术学

民俗艺术是艺术的基石,它生长在民间,按照特定的风俗习惯自发生产,且形成特有的传统。在现代社会,民俗艺术经历了社会环境、生产方式和传播方式的变化,依然在艺术领域占据重要地位。民俗艺术以其独特的生产方式、生存方式为艺术学的基础理论研究提供了不可替代的资源。因此,重视和研究民俗艺术是艺术学必须考虑的问题。

针对民俗艺术,一方面需要把它作为理论艺术学和应用艺术学的重要支撑,通过对民俗艺术的研究,寻找艺术在民俗活动中发生发展的潜在规律;另一方面又必须开辟民俗艺术学研究自身的新途径,以新的田野调查方法、综合性的田野文献整理、新的展示平台、新的研究视角获得更加深入的研究成果。

以往的田野调查主要集中于民俗发源地进行,多以记录、寻访、追踪等形式出现。但在新的时代,民俗已发生了很大变化,虽有少数民俗艺术仍然生存在原生态环境中,但绝大多数民俗艺术都已改变了生存环境。尤其是在城市化进程中,相当一部分民俗艺术都被当作文化资源开发利用,以新的形式发挥着作用。因此,寻找新的田野调查切入点、以新的角度审视民俗艺术、运用新的田野调查方法调查民俗艺术、研究民俗艺术都势在必行。此外,民俗艺术也在城市化进程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商业化、娱乐化现象十分明显,有的发展得较好,成为城市文化的新亮点,有的已经失去了民俗艺术的初衷,在新的语境中产生新的意义和价值。针对这些现象的理论研究仍然处在徘徊和观望阶段。如何创造可持续发展的民俗艺术生存环境,如何让民俗艺术健康有序地过渡到现代文明当中,都是艺术理论研究中必须思考的问题。

本项目的三个方向相互交叉、相互支撑、优势互补,将从艺术学的理论、应用以及学科硬软件环境的建设搭建一个特色突出、机制优良、效益显著的研究平台,力争把理论艺术学、应用艺术学、民俗艺术学的创新提升到一个较高的层面。(责任编辑:楚小庆)

Construct the New Artistics System

-Program Analysis to National "211 Project" of "Theoretical Innovation

and Application Research of Artistics"

WANG Ting-xin

(College of Arts,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Jiangsu 210018)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6篇

    “传播生态”是美国传播学者大卫?阿什德(DavidL.Altheide)提出的一个概念。“传播生态是指情景中的传播过程”,“所有远距离的传播都包含某种媒介或某种形式的技术,他们给讯息以形式”〔1〕。也就是说只要有传播活动,必定有媒介或者说技术的参与。传播生态是指社会传播行为发生的整体系统环境,它包括人自身的因素、信息技术媒介的特性、传播的开放性和易接近、易获取性、易交流性等,在这个互动传播过程中就会形成“传播生态环境”,并对现实环境产生影响。传播生态有时也被称为媒介生态。

    民俗艺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保留在每一个民族中间、具有稳定的形态,它以其固有的模式得以传承,也以其特有的方式得到延续,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就在每个人的身边。特别是在与外来艺术文化的交流、对话与碰撞中,民俗艺术就会更加凸显出来。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显示出民俗艺术自身的力量及其影响力,以及交流与传播的重要性。民俗艺术由于其自身特质之所在,在其保护愈来愈得到关注和重视的情况下,其传播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民俗艺术在经济全球化的时代需要保护,更需要传播,只有在传播中才能永葆持久的生命力和影响力。无论是物质文化遗产,还是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其生命力不仅在于保护层面,更应让其广为流传。

    民俗艺术作为“传承性的民间艺术,往往作为文化传统的艺术符号,在岁时节令、人生礼俗、民间信仰、日常生活等方面广泛应用”〔2〕。“‘传承’、‘传统’和‘群体性’作为民俗艺术的特征,使其具有深厚的文化背景和坚实的社会基础”。〔3〕作为艺术学的分支学科,民俗艺术学“愈来愈受到学界和社会的普遍关注,尤其是在我国艺术学学科的迅速发展中和全国范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与保护的实践中,民俗艺术学理论的构建已成为十分急迫的任务”〔4〕。以传播生态视域切入对民俗艺术的研究,可拓展民俗艺术理论研究的视野,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把传播生态首先看作是一种视角,对媒介、信息及传播活动过程与关系进行可持续的生命关照;其次,民俗艺术中的传播生态也是一个领域,它可将传播学、生态学、艺术学、社会学等相关学科进行综合研究,拓展交叉研究领域。

    对于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研究,要立足于对民俗艺术生存状态与发展变迁的思考,将传播生态理论运用到民俗艺术的题材、主题、特征、性质、价值、功能、传承、变迁等方面的分析中去,研究传播与民俗艺术间的共生、互动关系,从而有助于我们更全面、深入地认识民俗艺术传播过程中的生态特色与魅力;通过传播生态这个研究视域,考察民俗艺术传播中媒介表述、干预和构筑民俗艺术及生活之关系,进而探询审美、气象、文化、科技、受众诸生态因子对民俗艺术发展产生的影响。因此,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有其价值所在:其一,传播生态关注民俗艺术传播过程和互动中的各种关系;其二,传播生态研究为民俗艺术传播中的话题提供一个空间和关系的基础,使它们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相互联系;其三,民俗艺术的传播是一个发展的过程,是变动的,当今民俗生活和民俗艺术均处于“媒介环境”中,传媒日益成为民俗艺术变迁过程中一支重要的力量,传播生态研究考察民俗艺术生长的环境及对人们的影响,揭示传播与民俗艺术变迁不可分割之密切关系。

    二、相关研究成果及研究现状

    民俗艺术研究自我国上世纪40年代便已开始,最早是从对民俗学的研究开始的,后逐渐从中剥离出来并自成体系。解放前关于民俗艺术的研究主要是“从艺术史研究出发,较集中在民俗艺术文物的调查与研究方面,而较少涉及民俗艺术的基本理论问题”〔5〕。建国后,近几十年来中国的民俗艺术研究取得了突出进展,相关着作也陆续出版发表。其中与民俗、艺术、传播和生态等关键词相关的研究着作主要表现为两方面的研究向度。

    一是基础性的理论研究。如包鹏程、孔正毅的《艺术传播概论》(安徽大学出版社,2002年),主要研究艺术的起源、发展与传播之关系;江帆的《生态民俗学》(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论述了民俗生成的生态性本原、剖析了生产民俗、经济民俗的生态特征以及对生活民俗、社会民俗的生态蕴涵阐发;唐家路的《民间艺术的文化生态论》(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依据文化学、民俗学、艺术学,尤其是文化生态等相关理论与方法,对民间艺术及其文化生态进行综合、整体、系统的研究;仲富兰的《民俗传播学》(上海文化出版社,2007年),构建了民俗传播学研究体系,从对象、语言、结构等方面深入阐发,并探讨了新媒体时代的民俗传播特点以及民俗传播学研究的基本方法,理论阐发深入且观照视野全面;曾耀农主编的《艺术与传播》(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年)、陈鸣的《艺术传播原理》(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9年)等书主要从艺术与传播关系的历史考察入手,分析了艺术传播的信息、形态、受众、方法、效果和管理等;陈立生、潘继海、韩亚辉编着的《艺术与传播》(东方出版中心,2010年)其中一章节从艺术传播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系统之关系方面略谈到艺术传播生态问题,但较为笼统;另外略有相关的着作有谭华孚的《文艺传播论——当代传媒技术革命中的艺术生态》(海峡文艺出版社,2004年),郝朴宁等的《民族文化传播理论描述》(云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等。上述研究成果出现时间较新,基本为近十年内的着述。这些着作对民俗与传播、与生态,艺术与传播等方面都做了深入系统理论的论述,体现了其研究的时代性特点。虽然并未有专门针对民俗艺术传播生态方面的研究着述,但这些着作为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研究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引导、拓宽了研究视野、启发了研究路径,并提供了理论依据和经验启发。

    二是专题性研究。此类研究中论及民俗艺术与传播和生态及与此相关内容的着作较为有限,有:熊术新、苗民、孙燕的《中国云南两个少数民族村落影像民俗志:民俗文化在传播中的意义蜕变》(云南大学出版社,2007年);路善全的《在盛衰的背后:明代建阳书坊传播生态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9年);张泽洪的《文化传播与仪式象征:中国西南少数民族宗教与道教祭祀仪式比较研究》(巴蜀书社,2008年);朱慧珍的《诗意的生存:侗族生态文化审美论纲》(民族出版社,2005年)等。这些研究对民俗艺术的某些类型或品种进行深入的具体研究,以实证为基础,或从传播意义角度、或从生态文化角度着重于对其艺术特色的个案分析。这可为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提供鲜活的个案资料,并启发本研究微观探究与宏观概括相结合的思路,以个案材料的分析探究支撑研究的宏观理论观点。期刊资料与民俗艺术传播或生态有关的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约有几十余篇,在这些论文中有关于民俗艺术传播与传承的基础理论研究,如王汝澜《试论民俗的传承、传播与新民俗》(《民间文学论坛》,1983第3期),周福岩《民间传承与大众传播》(《民俗研究》,1998第3期),黄静华《民俗艺术传承人的界说》(《民俗研究》,2010第1期);有关于民俗艺术传播与文化生态的专题研究,如冯光钰《鼓吹乐的传播与文化生态环境》(《人民音乐》,1996第1期),孙信茹《甘庄的民俗生活及民俗艺术:传媒视野下的个案分析》(《云南艺术学院学报》,2002年第4期),刘祯《论民间小戏的形态价值与生态意义》(《文化遗产》,2008第4期),艾亚玮、刘爱华、张成玉《文化生态的迁变与瓷板画艺术发展路径探究:以南昌瓷板画为例》(《装饰》,2010第6期)。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拟结合传播生态理论,以此为理论启发点,从传播生态视域切入对民俗艺术的综合研究,相关的传播生态理论着述主要有:徐国源、谷鹏的《当代传媒生态学》(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支庭荣的《大众传播生态学》(浙江大学出版社,2007年),苏炜的《大众传播论》(中国经济出版社,2002年),邵培仁等着《媒介生态学媒介作为绿色生态的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8年),[美]大卫?阿什德着、邵志择译《传播生态学控制的文化范式》(华夏出版社,2003年)等。

    纵观上述文献,基础理论性研究的相关着述多集中于民俗学研究视野,或集中在大艺术传播研究;专题性研究的着述多集中于民俗艺术的文化传播形式与文化生态环境研究上。到目前为止尚没有对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作专门的、深入地研究的专着、论文,但是相关书籍、论文资料是本研究开展的前提和基础,将对本研究提供理论依据和个案启发,启迪本研究以整体性的融合的眼光、以深入的理论阐发与规律概括、以加深理论整合度与纵深感为宗旨展开。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将以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问题为研究对象,首先梳理和确认传播生态研究的学术基础,进而对民俗艺术传播的主客体关系、民俗艺术传播生态的维度、传播内涵与生态形式等各方面进行探索,力求对民俗艺术的现代传播生态进行深透地阐释,致力于以整体而科学的艺术学视角把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研究作不同层面与视角的意义呈现。

    三、研究方法与视点

    民俗艺术的传播生态论,拟结合文献研究法、分析归纳法、交叉研究法、历史比较法等方法展开。在具体研究过程中,几种方法可互相渗透、互为参考,以此打开民俗艺术传播生态论的方法论路径。文献研究法是根据研究目的,通过调查文献来获得资料,从而全面地了解民俗艺术传播生态问题研究的历史和现状,有助于在此基础上发掘本论题现存在的研究空白点、以进一步探讨并深挖其研究意义。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7篇

论文摘要: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判以艺术批判为中心。理论家们怀着一种对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主观对抗的文化情绪为现代艺术作出辩护。现代主义艺术表现出的高度自律性的品格与他们尽力维护艺术的自主性的美学倾向达成了一致;现代艺术的审美选择与他们的美学改造观念相关;现代主义艺术的否定、批判功能也正是社会批判理论所期望和需要的;现代主义艺术的人道主义旨趣与他们的人道主义文化情绪相融合。法兰克福学派时现代艺术的辩护对当下中国艺术实践及其理论建构有着充分的借鉴意义。

西方马克思主义的问题意识在其发展史上有一个调整的过程,“自二十年代以来,西方马克思主义渐渐地不再从理论上正视重大的经济或政治问题了”,“它注意的焦点是文化”,“自始至终地主要关注文化和意识形态问题。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批判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化和意识形态批判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法兰克福学派文化理论的审视,我们认识到,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的文化批判是以艺术批判作为中心的,“在文化本身的领域内,耗费西方马克思主义主要智力和才华的,首先是艺术”。当然,需要说明的是,我们在此所称的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是指法兰克福学派第一代代表人物。

法兰克福学派为之辩护的现代艺术,准确地说,是现代主义艺术或现代派艺术。现代主义首先是一种西方的文化倾向、文化情绪或称文化运动。这场运动带有足够的反叛和颠覆性质。它与“否定”紧密相联,二者的结合进而扩张为2p世纪的一种“神话”,广泛植根于西方人的日常生活形态之中。以至于欧文·豪认为,要给现代主义下定义,必须用否定性的术语,把它当作一个“包蕴一切的否定词”。从这一基本观念出发,他认为现代主义“存在于对流行方式的反叛之中,它是对正统秩序的永不减退的愤怒攻击”,但正因为如此,现代主义面临着两难困境:“现代主义一定要不断抗争,但绝不能完全获胜;随后,它又必须为着确保自己不成功而继续奋斗。丹尼尔·贝尔对现代主义的存在方式及其困境的认识与此相似,进而他确认现代主义是对于19世纪两种社会变化—感觉层次上社会环境的变化和自我意识的变化—的反应;但作为一个整体来说,现代主义又与19世纪末叶社会科学的一种通行理论—现实基础的非理性与表面现象的理性并行不悖一一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在对资本主义文化的总体矛盾进行严格的诊断之后,贝尔注意到资本主义矛盾最为严重的断裂和逆转发生在经济基础和那个更高地悬浮于空中的思想领域之间。现代主义运动是当代经济、政治与传统文化阵营冲突战的文化结晶,而且,现代主义文化已经在西方当代文化生活中获得了霸权地位。特别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以后,现代主义文艺思潮已同大众文化、商品生产合流,从而经过百年反叛与颠覆,现代主义终于“至高无上”地统治了整个文化领域。但是,当贝尔以典型的文化保守主义尺度去审视西方现代主义文化所代表的“准宗教”文化霸权时,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文化悲观情绪。他认为西方现代派文艺作为宗教思想消亡之后的替代物,在本质上是经不起冲击的。事实证明:在一味的翻新和反抗之后,现代主义思潮像一只泼尽了水的空碗,它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否定失去了创造力,徒留下一个反叛的外壳;而更随着中产阶级文化趣味对它的侵袭和改造,高深严肃的现代主义思想已经沦为一种“中产崇拜”( Midcult )。后现代主义文化的兴起,最终导致了现代主义“思想的终结”。正因为是保守的,丹尼尔·贝尔就缺少了一种激进的文化反抗精神。与贝尔的悲观主义文化情绪形成对立,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在进行文化思考时没有采取其对文化既存现象或事实的单面评述的总体文化逻辑,而是怀着一种对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主观对抗的文化情绪,为现代主义艺术作出辩护。

为现代主义艺术进行辩护,对现代主义艺术作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文化哲学阐释是法兰克福学派文艺、美学理论的一项重要内容。在法兰克福学派中,文化和美学问题主要是阿多尔诺和本雅明的特殊研究领域。而其中,阿多尔诺为现代主义作出的辩护最多。“阿多尔诺的艺术理论相当于一种现代主义理论或先锋派主义理论。现代派艺术理念实际上是阿多尔诺的艺术理想。那么,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为什么要为现代主义艺术作出辩护?或者说,他们推崇现代主义艺术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首先,现代主义艺术表现出了高度的自律性品格,这与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尽力维护艺术的自主性的美学倾向达成了一致。现代主义艺术从其先行者所开创的由传统引导的艺术模式的羁绊中解脱出来,而成为一种自律的个人引导的艺术。不仅如此,正因为严格的自律,现代主义艺术同时也与受他人引导的大众艺术以及后现代主义艺术划清了界限。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尤为强调现代艺术的自律性。在他们看来,现代艺术是一种自律的艺术,现代艺术的自律性本身显示了其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体化统治的不调和姿态,而把这种姿态呈现在人们眼前的现代艺术也因之而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本雅明认为,一部文学作品只有文学标准是正确的,它才能在政治上是正确的。这可以视之为本雅明对艺术自主与艺术的政治倾向二者之间关系理解的极好的理论注脚。在马尔库塞看来,艺术的特质是其审美形式,它是艺术永恒的审美品质。同时,他又认为,艺术的自主性源于美学形式。他通过对形式这一“审美之维”的理论肯定来维护艺术的自主性。他坚决主张:一种真正的反主流艺术必须坚持艺术的自主性,坚持它特有的自主品质;同时,艺术品只有作为自主的作品,它才能在政治上达到目的。在此,他与本雅明的以上认识形成了一致。我们又注意到,在《审美之维》中,马尔库塞更多地强调的是艺术自律的否定性;而且他还指出,艺术的自主性反映了个人在不自由社会中的不自由。就这样,马尔库塞关于艺术自主性的论述成为对于否定的、颠覆的现代主义艺术的辩护;甚至可以认为,它正是对现代主义艺术一个方面特质的解说。《美学理论》是阿多尔诺为现代主义艺术进行辩护的重要著作,他同样宣扬、维护艺术的自主性。在他看来,散布调和、提供慰藉并对社会现状持赞许态度的传统艺术极大地损害了艺术的自主性,它是受动的,艺术只有保持自身的纯洁性而不顺应现有的社会常规并成为对社会有用的艺术,才可能通过其单纯的存在对社会进行批判,也就是说产生一种政治倾向。他批评萨特的“介人”论,而坚持艺术的自律性。他认为萨特的那种理念式的“介入”已经滑到了不顾客体性的地步,它必然地会葬送艺术本身所固有的批判功能。在这里,我们看到,阿多尔诺强调艺术的自主性,更多地是在对艺术与社会二者间关系的阐释中体现出来的。这一运思和考察方式与他一生致力于把哲学、社会学、美学等融为一体的理论努力相协调。

其次,现代主义艺术的审美选择与法兰克福学派的美学改造观念相关。现代主义艺术百年的反叛伴随着一个审美选择的历史过程。从一个特定的意义上说,现代主义艺术是一种不断地选择审美趣味的艺术。当然,其中的审美趣味是通过艺术自身的历史性的被美学改造而体现出来的。现代主义艺术的审美选择对法兰克福学派理论家进行美学评判和艺术的美学改造的实践是一种潜在的事实凭借和理论依据。本雅明注意到,随着前工业社会的终止,“经验”已然丧失,在现代工业社会里,事物或事件不是被经验而是被经历。他以一种‘’同情之了解”阐述普鲁斯特的现代主义艺术创造的意义:普鲁斯特正确地看到传统经验的“无意回忆”与“有意回忆”的完整统一在现时被分裂;现代社会的分散化、原子化状态毁灭了人类经验的完整性,而普鲁斯特则试图以艺术创造的形式努力恢复其完整性。但是,当现实完整性的恢复要以艺术创造的审美选择来加以完成时,它凸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悲哀。普鲁斯特运用审美的现代主义艺术在那个用“碎片”填补的现实生活中着力追忆曾经触手可感然而现在已经逝去的真实存在,“普鲁斯特的八卷著作表明了他要在现在一代人面前重新树立讲故事的人的形象的意图”。除了普鲁斯特的作品以外,波德莱尔抒情诗歌中的主题也表现了这种经验“内容的整一”的丧失。本雅明认为,波德莱尔的抒情诗体现了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逻辑及其命运。在这一零散的文化废墟上,人们思考着文化发展的未来。在对波德莱尔作品的意象进行分析和论述之后,本雅明指出,“’诚如在17世纪寓言是辩证法的意象准则”,在19世纪“新奇”却“成了辩证法的意象准则”;这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新奇”艺术的反对派,反对派抗议这种艺术向市场投降,他们聚集在‘为艺术而艺术’的旗帜下”,从这一口号中产生出了艺术作品整体的概念,它的目的是要使艺术同技术的发展脱离开”。这种被零散性占据的然而又力图恢复其整体性的现代主义的艺术形式正是本雅明的审美艺术理想,他的重要著作《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论波德莱尔》的艺术表现本身就可以为我们做出这一判断提供论据,其文本创造就是一种有别于普泛的审美趣味的美学改造。在与大众文化和流行艺术的比较中,阿多尔诺认识到了现代主义艺术对抗现实而激发人性的第二维度—否定性和批判性—的震惊力量。他认为,现代主义艺术之所以具有这种力量,是因为它进行了新的审美选择,即现代主义艺术以其艺术形式的呈示,同现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对现实做出了否定性的批判。他强调,在审美创造中,艺术对现实的否定是借助于否定艺术现有的语汇、语言和结构等形式来实现的。现代主义艺术的审美选择体现在它拒绝传统和流行中的艺术形式的整体性观念,彻底摧毁传统与流行艺术的和谐、均衡、统一的外部形态,营构出一种变形的、破碎的艺术结构。事实证明,现代主义艺术家们完成了他们的现代艺术的审美选择理论在实践领域的扩张。

再次,现代主义艺术的否定、批判功能正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所期望和需要的:在法兰克福学派中,奠定批判理论基础的是霍克海默。1937年,在《社会研究杂志》上,霍克海默发表了《传统理论与批判理论》一文,正式提出了“社会批判理论”。他认为,批判理论是对马克思著作所开创的批判传统的继承,但马克思主义经历了从批判性到科学性的转移,为恢复马克思主义作为批判理论的本质,他把马克思主义,也把自己的理论称为“批判理论”。霍克海默认为,批判理论是一种以社会本身为对象的人类活动,它产生于社会结构,但它的目的却是对之进行批判。批判思想的主体是“处在与社会整体和与自然的关系网络中的特定个人”,“在真正的批判思想里,解释不只意味着一个逻辑过程,而且也意味着一个具体的历史过程。在这个过程里,整个社会结构和理论家与社会的关系都发生了变化,即主体和思想的作用都发生了变化”。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在文化领域中的应用,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通过对现代主义艺术的理性认识,揭示其否定的、批判的功能。本雅明指出,反传统的、否定性的现代艺术是对资本主义异化社会的冲击和批判。受布莱希特等人的影响,本雅明强调艺术的政治化;而艺术的政治化就是指通过“文学倾向”体现出革命的、批判的文化姿态。阿多尔诺认为,现代艺术最充分地体现了否定的辩证法。其《美学理论》认为现代主义艺术自觉地暴露了自己对整体性和自足性的虚幻要求,因而它比坚持虚饰的传统艺术和流行艺术更能够否定现实,甚至比相对否定的哲学还要优越。在他看来,现代艺术的审美创造体现了对经验现实和存在的否定。艺术必须形成“对真实世界的否定性认识”,亦即一种否定的、批判的态度。现代主义艺术通过不断地否定自身而为自己赢得生存,它以‘’社会的反题”的形式获取一种与现实相对而言的确定的位置来实现它的社会批判功能。从其整体思想出发,马尔库塞强调,艺术的批判功能,以及它对解放斗争的贡献,寓于美学形式之中。也就是说,现代艺术的否定性和批判性得以确立的关键在于它的审美形式,从而现代艺术美学形式的重要性实际上也就体现为它构造批判尺度的重要性。

艺术社会学论文第8篇

关键词:艺术学学科;哲学学科;融合发展

艺术是人类宝贵财富,也是上天赐给人的礼物。艺术也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结晶,是一个民族人们思想的表达,这种特殊的文化形式对于中华民族精神建设具有深深的影响作用,而作为研究艺术的艺术学学科,其学科建设不仅对我国艺术和中华民族精神文化的发展具有关键性作用。在新形势下,为了促进社会的发展、提高社会的教育水平,进而达到促进个人发展的目的,探索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一艺术学和哲学的特点及关系

为了更好的探索艺术学与哲学之间的关系问题,寻求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具体分析艺术学和哲学的特点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程序和步骤,在研究了艺术学与哲学的各自所具有的特点的基础上,我们对它们之间的关系就有了清晰的了解,并能更加有针对性地开展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之间的融合研究,更加有效地促进我国的文化建设和文化发展。

(一)艺术学与哲学的特点

艺术学具有理论性和系统性,首先,艺术学是研究艺术实践、艺术现象和艺术规律的专门学问,这就决定了艺术学具有理论性。一方面,当一门学科从另一门学科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学科时,这门学科为了自身的发展研究,必然已经形成了系统的理论体系。所以,当艺术学从文学中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学科发展使,艺术学就具有了自己的理论体系。另一方面,由于受到历史发展的影响,中国现在对艺术形态的研究一直比较重视理论层面的探讨。我国对包括艺术研究在内的整个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一直进行的是以概念和范畴为核心的抽象理论的研究,在这种大大的文化和研究环境下,艺术学的研究重点自然集中在对艺术问题的理论探讨层面,从而使艺术学具有了科学的理论性。其次,艺术学也具有系统性的特点。艺术学是研究艺术实践、艺术现象和艺术规律的专门学问,它是带有理论性和学术性的成为有系统知识的人文科学,这就决定了艺术学的系统性。[1]哲学的特点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哲学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世界观,二是哲学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普遍性。一方面,哲学是哲学家依据一定的自然知识、社会知识和思维知识,把不自觉、不系统的世界观加以系统化、理论化而形成的思想体系。另一方面,人类在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具体知识,如认识和改造自然的知识、社会科学知识、思维科学知识,哲学对这些具体知识进行概括和升华,从中抽出最一般的本质和最普遍的规律。

(二)艺术学与哲学的关系

艺术学与哲学即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虽然,艺术和哲学二者不在同一个领域内,它们的内容和形式上有着不同的侧重点,但是,由于哲学为艺术的发展提供着思维基础,艺术较之哲学具有更形象的表现手法和形式,所以,哲学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艺术的发展方向深度和审美情趣,而艺术创作方法又反过来影响着哲学的进行。艺术的发展与进步依赖于人们思维方式的变化与发展,它与人们的认知能力、认知的深度与广度的变化而变化。我们要了解作为人类创作行为的艺术,就要了解作为其思维基础的哲学。目前艺术创作既不能不考虑主流大众的审美程度,又不能不警惕社会上将艺术和低级娱乐消遣划为等号的情况,艺术的发展在一定程度推动了人类文明进程,同样的,人类对自然、社会等客观世界的认识、理解和追问又同样反映在艺术作品中。正是由于艺术形式的多样性和哲学精神的主体性,决定了艺术学与哲学二者之间的相互融合,彼此深深地扎根于对方的细节之中,彼此相互汲取养分共同发展。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哲学的世界观与方法论给艺术学提供了理论上的指导,艺术学中蕴含了哲学的因素。[2]

二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的必要性

在了解艺术学与哲学的特点与关系的基础上,探讨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不仅是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是艺术学科与哲学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做到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有效融合,对于促进社会的进步发展,教育事业的深层次拓展,进而促进个人的全面发展都有着重要意义。

(一)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符合社会的发展需要

为了实现中国伟大的复兴梦,我国不仅对经济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对社会文化建设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不仅能够给予艺术学学科以思想和理论指导,给哲学带来新的活力,为人们对世界与自身的思考带来新的思辨方式,也能丰富我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内容和理论内涵。另一方面,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情况下,我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与当前的文化事业的发展不能满足人们的需要之间的矛盾日益深刻,为了给人们带来深层次的文化需要和文化盛宴,填补人们精神世界的贫瘠和空虚,将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进行融合发展,促进社会的文化气氛,使人们在良好的文化氛围下获得身心的和谐发展。

(二)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是双方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

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不仅符合了社会的发展要求,也是这两种学科为了促进自身长远发展的内在要求。一方面,艺术学是研究艺术问题的一门科学,艺术的创作形式本身就是人们表达自身情感的一种文化形式,其中,哲学的发展为艺术的创作提供了思维指导,所以,为了使艺术的创作具有更多的活力,能够表现出对世界、自然和人类的思考,需要在艺术学中引入哲学基础。另一方面,哲学学科的发展也需要引入艺术的因素。哲学是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与思考、是一门关于世界观的学说,哲学表达了人们对这个世界的基本看法与思辨,而艺术这种创作形式中能够体现出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能够表达出人们的所思所想,为了体现出哲学的魅力,就需要引入艺术这种创作形式将其表达出来。[3]

三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融合发展的基本思路

(一)借鉴哲学学科的理论发展,发展多形态的艺术理论

丰富艺术理论,需要汲取哲学学科的理论基础,使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协同作战,互补互动。世界一直处于复杂多变的动态发展中,人类自身有拥有极其复杂的感情因素,世界和人类又多复杂,艺术本身就有多复杂。单一的哲学形式和单一的哲学理论无论其有多完美、多优秀,也不一定能解决人们的心理问题,不容易较快的调整一个人的状态。因此,在艺术学的发展领域,决不能只固守单一的理论和形式,必须要积极汲取哲学的理论基础,在艺术学学科中融入哲学的思辨方式,丰富其理论基础,做到二者共同发展、共同繁荣。[4]

(二)引入艺术形式,提高哲学魅力

为了提高哲学魅力,促进哲学学科发展,需要引入艺术形式,对哲学进行丰富性和感染性表达。哲学研究是一门枯燥、单调的研究,为了改变这样的研究氛围,就需要将艺术这种富有感染力和活泼力的创作形式引入哲学研究中。哲学学科的发展与进步对于社会科学的进步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哲学学科的发展不仅能够对社会的发展方向给予指导,也能够启迪人们的智慧,促进人们的发展。如果要发挥哲学的作用,必须要改进哲学的传播方式,引入艺术形式,增加哲学的魅力。[5]

(三)提高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融合发展的师资水平

为了促进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的融合发展,提高师资水平、培养能够驾驭这两门学科的专业人才是关键。首先,要提高艺术学学科与哲学学科这两门学科教师的融合发展意识。由于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这两门学科的教师都只掌握着本学科的理论知识,对相互借鉴对方学科的积极因素来丰富和发展本学科的意识还不够,因此,要加强宣传教育,培养这两门学科教师具有两门学科共同发展、互动互补的意识。其次,要提高教师将艺术学科与哲学学科进行融合发展的能力。一是要在两门学科之间架设沟通的桥梁,使这两门学科的老师能够聚在一起进行学术交流,交换学术观点,拓展自己的思维领域,丰富自己多方面的理论基础。二是不仅要对艺术学科教师进行哲学方面的理论培训,也要对哲学学科教师进行艺术熏陶,加强对方对于艺术学和哲学的了解与驾驭能力。[6]

参考文献

[1]宫寒冬.人的心灵的文化形式:宗教、艺术与哲学[J].学术交流,2006,09:20-24.

[2]杜书瀛.关于艺术哲学的构想[J].黑龙江社会科学,2006,05:116-121.

[3]张贤根.论艺术、艺术学与艺术哲学[J].美与时代(下),2014,03:14-18.

[4]李朋朋.哲学视野中艺术的价值[J].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03:91-95.

[5]孙桂林.高校育人路径新探——将文化自信与思想政治教育有机结合[J].教育现代化,2016,19:219-222.